“我当是什么大事呢。”元婆婆扯了扯嘴角,一脸不耐道,“来了就让他进来,还要我去迎他不成?”
苏子怯怯瞧了她一眼,老太太才刚来府上,一时也摸不准她的脾性,只好无奈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外头知会一声。”
元婆婆将掉落在膝上的书扔到一旁,缓缓起身,悠哉悠哉的朝着前厅走去。
府门外,齐国公脸色铁青,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苏子站在马车前,笑容可掬,“还请齐国公下车,随奴婢进府。”
齐国公视线轻移,再三确认了苏子身后再无他人后,脸色愈发难看。
“你们永诚候府懂不懂规矩?”一旁的小厮也面如菜色,扬声道,“国公爷亲临,主家非但不迎,还只派一个小丫头来打发我们?”
苏子笑意不变,幽幽道,“奴婢是永诚候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出府相迎,便是以表尊敬。”
“听你这意思,肯派人出来迎我,便已经是给足我面子了?”齐国公低头轻笑,眼底闪过一丝森寒,“那我是不是还要对你们永诚候府道句谢?”
苏子搭拉下眼皮,不卑不亢屈膝行礼,嘴里只重复着相同的话,“还请齐国公移步,随奴婢进府。”
齐国公微眯起眼,眼皮抽动着跳了两下,怒极反笑,“好,很好,你们永诚候府当真是好得很!”
苏子微垂着头,纵使心跳如雷,也依旧面不改色。
齐国公冷笑一声,低声道,“也罢,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候夫人想耍什么阴招。”
话落,一名小厮忙不迭凑上前去,跪趴在地,为其充当脚凳。
齐国公面色如墨,缓缓起身,任由身旁的小厮搀扶着下了马车。
苏子见状,折身走回府中,心中不停祈祷着。
这下算是彻底将国公爷给得罪了,万一他恼羞成怒,趁夫人不在,对候府发难……
老夫人可一定要支棱起来啊!
齐国公阴沉着脸,大步向前,身后跟着六七个小厮,阵仗十足。
前厅的门被推开,苏子小步迈进厅中,小声道,“老夫人,齐国公到了。”
听到老夫人三字,齐国公有一瞬间的诧异,眼皮微掀,瞳孔中倒映出上首之人的模样。
老妇身穿紫檀缕金百迭裙,姿态端庄,气质不同于一般人,许是此生志得意满,她的脸上仅仅有两条笑纹。
待看清老妇的模样,齐国公眸子狠狠一缩,怔忡了好半晌。
这张脸,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
元婆婆端着手炉,虽面含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这么多年过去,小齐都长这么大了。”
听见那道尘封在记忆的声音,齐国公缓过神来,急忙跪下,扬声道,“臣齐崇见过固安长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元婆婆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慢吞吞转移了话题,“你爹的身板可还硬朗?”
长公主没叫他起身,纵使他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以下犯上,只能憋屈的跪着,低声道,“回长公主的话,家父一切都好,只是……常念叨您。”
能不念叨吗?
上头这位年轻时,是众多世家子弟的梦中情人,是如月光般的人物,是不可撼动的存在。
饶是现在,他爹的书房里还有这位的画像。
元婆婆闻言,轻笑一声,漫不经心的问道,“小齐啊,你今日来永诚候府,可有事?”
齐国公摇摇头,神色有些慌张,“回长公主,臣没别的事。”
“只是……”齐国公面上微变,沉声道,“您为何突然回京,又为何……出现在永诚候府里?”
“我不过是比消息快上一步。”元婆婆笑意淡淡,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幽深,“至于我为何在这……在自己女儿家里生活,有何不对之处?”
“女儿……”齐国公面上有些发愣,死死咬住后槽牙,低声道,“长公主口中的这个女儿,是谁?”
方才那小丫鬟称她为老夫人,难不成……
许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元婆婆缓缓开了口,“这府里还有
齐国公眼睛有些发直,脸上血色系数散去,“是……方许?长公主认她做了女儿?”
元婆婆眼底没什么温度,语气也毫无波澜,“二十几年前,我回京省亲,曾见过你一面,你还只是个孩童,如今见你,你官途坦荡,也早已成家。”
齐国公低垂着头,不知该接什么话,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攥得死紧。
“我也算是你的长辈,今日有几句话想对你说。”元婆婆嘴角含着淡笑,语气和蔼,却藏着阴刀子。
“你与端阳的那些混事,我都听说了,这人呐,面子和里子都是自己给的,有的人蹉跎半生也做不成大官,有的人位高权重,却不知什么叫脸面。”
元婆婆的话一字不落传进齐国公耳中,他双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