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甚微说到这里,眨了眨眼睛,“搞垮一个家族,不正好是韩御史最擅长的事情吗?”
完全是轻车熟路好吗?汴京城路过的蚂蚁瞧见他都担心自己被一锅端了!
韩时宴看着顾甚微那扬起的笑容,心中酸涩不已。
他先前问顾甚微关于志向关于梦想的问题,实在是太过于残忍了。
她看上去强大得很,又带着几分慵懒与笑意,经常会让人想不起她的经历。
“嗯!”韩时宴重重地点了点头,跑到桌案前那一堆东西里翻了翻,翻出来了一个盖着盖子的食盒来,他拿到顾甚微跟前,像是献宝一般的打开了来。
顾甚微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过去,这一看眼睛都亮了起来。
食盒不大,一共分成了九个格子。每个格子里都装着一种果,这些果不是市集上有的那些,看上去绿绿的,每一个都颜色艳丽,像是梦中才有的色彩。
“这就让我嫉恨了啊!原来贵族公子吃的同我们这种老百姓都不一样吗?”
顾甚微想着,正犹疑着先吃哪一颗,却是猛地抬头朝着宅院大门的方向看了过去。
“有脚步声,有人来了。”
顾甚微神色一正,拿起一旁的墨,往桌上一泼,将先前她画的那个飞雀图纹还有写的字全都糊黑了。
“应该是我阿娘,我昨日一宿没有回来,怕不是我阿娘听人说了,来寻我了!”
韩时宴想着母亲惯常的模样,慌里慌张了起来,“要不你先走!我稍后再向你解释。”
顾甚微一怔,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她还是眼疾手快的抄起了桌上的果食盒。
绝对不是她嘴馋,是她想要带回去告诉十里,梨膏是这世上最难吃的!不信你试试!
瞧见韩时宴已经开了窗户,顾甚微没有细想,一个鲤鱼跃龙门的标准姿势抱着盒子朝着窗户口飞跃而去。
这脑袋刚飞出窗外,顾甚微便回过神来!
韩贼误我!
她从这头的窗户飞出去,岂不是正好同韩时宴的母亲迎面撞上?
果不其然,只见那光秃秃空荡荡,连一棵遮挡视线的树都没有的草地上,浩浩荡荡的站着一群人。
丫鬟婆子一个个的手中提着食盒,不知道的还以为主家今日添丁要大摆流水席!
领头的那妇人瞧着刚刚三十出头的样子,皮肤格外的白,韩时宴的眉眼便像极了她。
四目相对的瞬间,顾甚微脚一勾,勾住了窗棱。
她想着,慌里慌张地一个鹞子翻身,又重新缩回了屋中,咣的一下关上了窗子。
待站定了去,顾甚微这才反应过来,她的声音有些颤,“我乃皇城司亲事官,同韩御史在这里办公差,我作甚要逃跑?”
本来屁事没有,被韩时宴这么一折腾,倒是尴尬得她要在汴京城中抠出一座新的秦始皇陵了。
韩时宴苦笑出声,不等他说话,顾甚微只觉得一阵香风袭来。
先前楼下同她四目相对的那个妇人,已经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同如今汴京城中众人喜欢素雅,讲究不经意间露出的华贵调调不同,这妇人满头珠翠恣意张扬,举手投足之中倒是让人不由得联想起书中所言盛唐景象。
“时宴你这里有客人,怎地也不让长观去酒楼里端些酒菜点心来?说起来长观去哪里了?怎么像个皮猴儿似的,跑得没影了,偏你也纵容着他!”
顾甚微听着,长观大约是韩时宴身边的小厮,此前他们在韩春楼见过的。
不过说起来这段时日,韩时宴的确都是独自一人,那个小厮再没有露过面了。
“我遣长观去苏州办事了。阿娘我这里有公……”
韩时宴的话还没有说完,那美妇人的目光便落到顾甚微身上。
顾甚微冲着她认真的行了礼,“在下皇城司亲事官顾甚微,参见昭安公主。”
昭安公主笑着将她扶了起身,“好孩子,我来之前,吴江同我说起过你。说你剑术高明,在皇城司做亲事官,又说你自己立了女户,同顾家断绝了关系。”
顾甚微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
吴江那张狗嘴,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我还听说,时宴带你去了银楼,却是什么都没有与你买,在我在家中心中火烧火燎,只恨我怎地生出这么一块木头!听闻你也喜欢吃甜食,又从苏州来,我特意叫府上的人做了江南菜。”
昭安公主说着,一把拉住了顾甚微的小手,那炙热的眼神,看得顾甚微只觉得自己是架在火上烤的小羊羔。
吴江你一会儿就得死!
顾甚微默默地想着。
“同宗族决裂好啊!嗜好甜食妙啊!在皇城司行走,那就是好上加妙啊!”
昭安公主说着,简直就是心怒放。
这汴京城里旁人不知顾家同顾甚微之间的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