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
阿蕴平常不是那么爱管闲事的人,她一定是怀疑什么,才会寻根问底。
濮阳漪丝毫没有察觉出冯蕴话里的探究,也没有对她设防,说起二哥濮阳纵,那就是滔滔不绝,话里话外全是埋怨。
“那夜中京变故,长公主府好端端的,也遭了无妄之灾,被隔壁大火波及,府邸被烧了大半……”
那夜中京城到处纵火,无人相救,火势连绵不绝,根本扑不灭。
“宗室内讧,我阿母甚是痛心,直言对祖宗有愧……”
说着她瞥了冯蕴一眼。
“出事前,李丞相差人来,让我们举家搬迁,随他一同逃往邺城,再立新朝……被阿母骂了一通。”
冯蕴道:“长公主的眼睛是雪亮的。邺城傀儡朝廷,不会长久。长公主去了,遭天下人耻笑谩骂便罢了,列祖列宗面前,如何交代?”
濮阳漪叹息一声。
“阿母也是这样说的。”
冯蕴问:“那为何你们到安渡来了?”
她也不转弯抹角,直接问:“准备从安渡借道信义,再辗转去邺城吗?”
“没有没有。”濮阳漪矢口否认,迟疑一下,又皱眉道:“就算我阿母愿意,我也是绝对不肯的,好端端的日子不过,去邺城吃苦吗……”
冯蕴莞尔,没有再追问。
濮阳漪眼风扫向温行溯,笑了笑。
“是我提议阿母,来安渡小住一阵子的。”
这里面虽然藏了濮阳漪的私心,可对长公主来说,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西京百废待兴,且眼下局势混乱,她不想掺和其中,蹚浑水,邺城更是如此,除此以外,很多城池要么不安全,要么有门阀坞堡,军阀当道。
相比起来,安渡是最好的选择。
“我们决定来安渡避难,中京城的皇室宗亲,便也跟来了不少。你今日在山上碰上的几家,跟我二哥混得熟的都来了。”
她看着冯蕴,又道:“可安渡到底不比中京,耍事少,他们初来乍到,没甚乐子。也不知在哪里听人说的,小界丘上有宝藏,一群人便兴致勃勃的上山去了寻宝了……”
“寻宝?”冯蕴笑了下,漫不经心地扫一眼濮阳漪,“我准备在小界丘凿井采矿的事,县君可有听说?”
濮阳漪摇摇头,“采什么矿?矿山不都是朝廷……”
说到这里她自己就停下来了。
朝廷是以前的朝廷,现在的安渡归新朝了。
雍怀王摄政,冯蕴开个矿算得了什么?
濮阳漪表情突然变得尴尬。
她第一次到安渡,冯蕴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侍妾,而她是长公主之女,陛下御赐的平原县君……
转眼不多时日,已是物是人非,境况各不相同了。
濮阳漪道:“这些事情我都不懂的,话又说回来,我二哥就是个没脑子的东西,跟着元锉那群浑不吝,成日里异想天开,总想干一番大事业,实际上除了产粪,没见干过什么正经事,无才无能又无德,还自视甚高……”
冯蕴扬了扬眉。
把自己家人贬低成这样,一是濮阳漪的道歉诚意,二是她说的确实就是那伙人的现状了。
从小出身富贵,凭的是家族荫庇,自己啥也不会,但不妨碍他们认为自己是有本事的人,成天想的便是“干一番大事业来”。
冯蕴不再多问,濮阳漪不是一个有心机的人,她说的事情,八成是真的。回去后,肯定长公主还会问起,她也会说给长公主和濮阳纵。
问得多了,难免引人遐想。
冯蕴只道:“那长公主现在住在哪里?”
濮阳漪道:“太平园。”
冯蕴脸色微微一变,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太平园,便是上辈子李桑若来安渡时住的行宫别院。
“怎么了?”濮阳漪心思也细,察觉到冯蕴不经意流露出的情绪,关心地问。
冯蕴笑了一下,“我只是奇怪,今日得遇令兄,我只说是安渡贺家人,不曾自报家门,你怎知是我?”
“这还用说吗?”濮阳漪笑意盈盈,“听他描述我便猜到了。这安渡,除了你,哪里还有那样神仙似的美人?更何况,能让云川世子不惜得罪长公主都要守护的人,除了你,还会有谁?”
最后一句话,温行溯听得皱了下眉头。
冯蕴倒是没有什么反应,“是啊,今日全仗世子相助。不愧我与他邻里一场,合作几次。”
饭食很快上桌了。
仆从进来请冯蕴入席。
冯蕴让人去请淳于焰来吃今天猎回来的美味,也邀请濮阳漪共进夜食。
濮阳漪婉拒了。
尽管她很想留下来。
可一来她急着回去向母亲复命,二来想到自己二哥干的事,她没有那么厚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