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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蕴和裴獗到达石观的时候,侯准刚好带着一群部曲回来。
在城门遇见,部众看到冯蕴受着伤,还亲自过来,又是愧疚又是无奈,低眉垂眼,一副沮丧模样。
冯蕴没什么表情,只问侯准。
“可有伤亡?”
侯准目光闪烁一下,当众致歉。
“敌方人多势众,有备而来。属下谨记王妃交代,关键时候舍财不舍命,带着兄弟们抄近路跑了,有几个兄弟受伤,无人死亡……”
他迟疑着又道:“流匪遇悍匪,有负王妃所托。”
冯蕴目光扫视一下众人,淡淡开口。
“一批煤球而已,长门赔得起。只要大家无碍,我便心安了。”
这表情语气,好似她专程到石观,不是为了煤球被劫,仅仅只是关心他们。
侯准手指微微一紧,又是说了几句歉意,这才让部众开拔回花溪。
他没有走。
带着两个侍卫跟着裴獗和冯蕴,一路到了赤甲军大营。
这才低低对冯蕴说道:
“幸不辱命。娘子脚伤没事吧?”
冯蕴低头看一眼受伤的脚,又看看侯准的表情,笑了。
“脚伤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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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七是入夜时分回来的。
大营里刚刚掌灯,他看到坐在厅中的二人,微微怔愣一下才上前施礼,然后紧蹙眉头道:
“邺城军已从文昌宫撤离,退守花梨坪……”
他看上去有些疲惫,说罢望了冯蕴一眼,略带愧疚。
“仗打胜了,但那批煤球没能追回来。”
“煤球没了就没了,打了胜仗就好,小七辛苦,赶紧去垫垫肚子,换身衣服,我们再说话。”
从昨夜出发,到现在,敖七就啃了半个馍馍,此刻确实又累又饿又渴,他闻声朝裴獗抱了抱拳。
“大王稍坐,末将失陪片刻。”
裴獗嗯声,没有过多言语,只是看冯蕴的视线,越发冷肃了几分……
他全程没有说话,一直等到厅里无人,他才道:
“被劫的煤球,有多少?”
冯蕴不妨他有此一问。
沉默一下,她道:“没多少。”
裴獗道:“蕴娘,你这次赌得很胆大。”
冯蕴望着他的眼睛,“我细思过了,煤球造假才是此计里最关键的一环。一来,我不舍得大冬天给敌人送燃料。二来,只有李宗训劫到假的,才会在郑寿山面前说不清楚。哪怕他想缓和局势,也拿不出真的来赔,这样才会进一步激怒郑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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塘州,上塘城。
李宗训面无表情地坐在厅中饮茶,火炉里的茶水沸腾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屋子里暖烘烘的,没有半点寒气。
半个时辰前,下属来报,邺城军不敌敖七赤甲军,退回了花梨坪休整。
吃了败仗,李丞相一反常态,没有半句责备,整个人心情看似不错。
下属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唐少恭心下明镜似的。
“此仗挫了敌人的锐气,虽败犹荣,接下来要准备过冬,丞相是不准备再同北雍军开战了吧?”
李宗训哼声一笑,看着他道:“还是少恭了解我。”
自从在邺城不费吹灰之力就通过卖官手段大量充盈了国库,这位李丞相算是尝到了不劳而获的甜头……
买煤球,不如抢煤球。
一面让郑寿山绕着弯子去买。
一面让人假扮流匪去抢。
一举两得。
至于这场仗,不过是为调遣人马掩人耳目罢了……
归根结底,以邺城现在的实力,李宗训很清楚没有把握跟西京决一死战。
他素来奉行韬光养晦,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就乱了方寸?
所以,他并不诚心想打。
唐少恭看着他志得意满的表情,垂了下眼。
“那眼下这批煤球,可要送到楚州?丞相,邺城比楚州更需石墨和煤球……”
李宗训眉头微微一皱,“邺城是有短缺,可事先与郑寿山说好的,不给他,说不过去……”
唐少恭眼眸漆黑,声音却浅淡。
“以属下之意,可与郑公商议商议,分拨一些给邺城。反正数量如此之巨,过冬应是无碍……”
李宗训握着茶盏尚未说话,便有斥候小跑着冲过来,着急忙慌的模样,单膝跪地抱拳禀报。
“丞相,不好了……”
李宗训低斥,“慌什么?发生何事了?”
斥候抬眼,“那些煤球,不是煤球……”
李宗训听得双眼一瞪,猛地站起身来。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