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大白天的……”
淳于顺手关上窗户,“这不就没人看见了……”
说罢又瞪一眼虎视眈眈朝他走来的鳌崽,指着它的鼻子,“别当白眼狼啊,好歹我养过你几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鳌崽停步。
冯蕴白眼一翻。
“说吧,搞什么鬼?”
淳于焰淡淡抿唇,勾出一丝笑。
“我是来成全你的,冯十二。”
“成全我?”冯蕴一脸困惑。
淳于焰不搭话,与她对视着,慢慢地,慢慢地伸出手摘掉面具,声音清润动人。
“你不是早就想看我?”
冯蕴:……
淳于焰大概是唯一一个自恋到极致却让人无法否认他容貌俊俏的男人了。
面具一掀,不见天光的脸,精雕细琢如玉石天成,轮廓分明、超然物外,几缕发丝在清风里飘动,更衬他双眼清亮,灵动得好似未染半分世俗,风华绝代……
有时候冯蕴也很是奇怪。
就淳于焰这样的人,明明肚子里都是坏水,可只要面具一摘,露出这张脸,整个天地都在为他增色,仿佛所有的错都值得原谅……
“你真是……”她感慨一声,说不下去。
淳于焰牵了牵唇,唇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如何?”
冯蕴想了想,说道:“靠脸可以吃饭,靠不要脸也可以吃饭。”
“冯十二。”淳于焰气得眉头一竖,稳了稳心神,才又重重一哼:“原以为你跟我一样,无家可归,无处过年……没料到,终究又只剩我一人。”
一个又字,道尽心酸。
他不是没有家,是回不去。
那个云川物阜民康,他的王府里应有尽有,只多他一个。
冯蕴问:“你庶弟那般待你,你父亲就当真不管束吗?”
淳于焰看着她,“我以为你最是明白。”
冯蕴噎住。
是啊,当初陈夫人和冯莹那般待她,冯敬廷又何曾管束过?
有后娘就会有后爹。
冯蕴道:“你要无处可去,就来长门过年吧。庄子里人多,热闹。”
“不必了。”淳于焰慢慢拿起那个铁制面具,将戴而未戴,美眸微睨,含着幽怨一般,“没有你,又有何意义?”
冯蕴扬眉,“有姜姬。她会留在庄子里过年。”
停顿了片刻,又加重语气。
“姜姬父母双亡,也是一个人。”
淳于焰唇角微掀,深深注视着她,将面具慢慢地戴了回去。
“多谢你成全。”
戴上面具,他整个人冷漠起来,眼睛和嘴都好似变得凛冽了几分。
他没有生气。
也没有别的什么情绪。
就那样看着冯蕴,看了许久才轻轻一笑。
“一路平安。”
说罢,就像来时一样,轻轻一跃便翻了出去。
寒风猛地灌进来。
冯蕴停顿一下再探头去看。
萧萧风声里,只有一个晃眼即逝的人影。
-
冯蕴写了信给温行溯,告诉他自己要去西京过年,又旁敲侧击地问他家中情况——
她不放心大兄一个人在那边。
不料,她的信还没有送出去,温行溯就来信了。
除了报平安,里面有一方丝帕。
“劳烦腰腰交给县君。”
是濮阳漪偷偷摸摸给温行溯的东西?
不对啊,濮阳漪已经许久不在她的面前提及温行溯。
以冯蕴的观察,她应当是早就死心了,因此她也就歇了撮合他俩的心思,这大兄冷不丁捎来一条丝帕,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濮阳漪以前送的,大兄保留了下来?
也不对。
要还她早就还了,为何选在这时?
冯蕴拿起丝帕端详片刻……
发现了端倪。
这不是大晋的织品,而是来自姑苏。
她心里一跳,把东西交给小满,“找个匣子收起来,等我们赶到白河,再转交县君。”
淳于焰:他们的桃花都开了,敖七也结婚了,就我还单着,过年都找不到地方……真是天妒蓝颜……
敖七:吐了。
温行溯:罪过。
萧呈:阿蕴说得对,靠不要脸也能活。
读友:楼上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