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渡郡算不得两国的交界,但二三百里路,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百姓或许不明白太多的大道理,但都有一个共识——
好日子来之不易,勒紧了裤腰带,也一定不能让齐军打过淮水,不能让战火烧毁家园,破坏来之不易的田地和庄稼。
其实,安渡人过上好日子也没两年。
吃过苦的人,平日里十分节俭,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加上今年连续的暴雨,冲毁了许多庄稼,大家更是过得抠搜。
谁能想到,前方刚一开战,百姓竟都大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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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蕴没有说话,慢慢走过去。
人群自动从中分开,让出一条路来。
冯蕴走到城门边的一个石墩上,倏地站了上去,对着大众喊话。
“各位乡亲父老,你们的心意,朝廷都看到了。但我知道,大家也不富足,捐钱捐粮都要量力而行,不要把家底都掏空了,一家老小饿肚皮。”
“大雍自立国以来,朝廷轻徭薄赋,陛下勤政不怠,百官恪尽职守,国库也算小有盈余,虽今年水患,地动,灾情频发,但也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乡亲们一定要相信,只要大雍上下齐心,定能战胜天灾,打退来犯之敌。”
她温声软语,言语并不激昂,但在安静的城门口,却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湖心,听得百姓热泪盈眶。
“娘娘莫惧。”
“哪怕拼着一死,也要守护我们的和平。”
“有贼子胆敢进犯我大雍,必叫他们有来无回。”
“我家有三个儿子,都可应召入伍。”
“我男人也可以!他一顿能吃五个馒头,打仗不在话下!”
“对!大家一起上。”
“犯我大雍,虽远必诛。”
“大雍子民,共赴国难!”
南城门外的人,越来越多,山呼海啸的呐喊声,一浪压过一浪。
不止冯蕴,便是闻讯而来的朝中大员,也看得激动不已。
有些人为官多年,辅佐过几个皇帝,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
看着站在石墩上明艳照人的皇后,内心里因为她独宠而生的不满全都消散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觉得……
她正该是大雍国后。
这才叫母仪天下。
一个女子拥有这种撼动民心的力量,若不为朝廷所用,那才叫可怕。
幸亏皇帝娶了她。
幸亏她的儿子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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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钥岭以南,是一望无垠的平坦田野。
齐军便驻扎在此。
一间用土墙围住的庄子里,萧呈束发戴冠,身穿锦锻宽衣,走到暴雨如注的瓦檐下,脸色黯淡。
“吉祥。”
天空电闪雷鸣。
萧呈站了许久,忽然回头叫内侍。
“撑伞。”
吉祥跑过来,抹了抹额头的湿气。
“陛下,不如等雨小些……”
萧呈没理他,双眼望着冲成雨帘似的瓦檐,自言自语。
“这雨恰恰好吧?”
吉祥有些听不懂他的意思,见皇帝抬步要走,赶紧抓起雨伞和蓑衣,冲入雨帘。
夏季的雨说来就来,说走也就走了。
等吉祥撑着伞,跟着萧呈走出庄子,雨当真小了不少。
这里是一个小村落,齐军打过来以前,村民早就逃走了。
田间地头空无一人,沿渠而上,可见一片荷塘。
走这么一段路的时间,雨小了,雾气渐渐浓重,颇有一种阴雨绵绵之感。
在长门大量种藕以前,用池塘养荷的庄稼人不多,如今天下各处,到夏季已是处处盛景。
荷花开得正艳,点缀在细微的雨点里,泛起浅浅涟漪。
很美的一片风光。
皇帝看到的,却是寥落。
他问:“花溪长门外的荷塘,可也是这么大?”
吉祥心里一颤,抬头看着皇帝。
“是的,陛下。”
萧呈问:“任汝德说,她会在夏至和处暑之期,等一个阴雨绵绵的清晨或傍晚,选老嫩适中的荷叶入茶,炒揉绵软,自然风干……因制作期长,茶香绵软,方才称为远恨绵绵……”
平安和吉祥都不敢吭声了。
远恨绵绵……
好好的茶取这么丧气的名字。
皇帝竟然喜欢得紧。
这些年,萧呈勤政,不好女色,偏好茶道。
吉祥常常觉得,皇帝品的不是茶,是一种心境。
一种在爱与恨之间纠缠不清的情愫。
这次出征大雍,在齐国国内其实反对的声音很多。
虽然收复当年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