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义小声道:“那便是任先生。女郎,我们没有背叛,我们什么都没有说,是任先生猜出来的……”
冯蕴微笑不语,给他们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
一直等那一人一骑走近,她都没有动弹。
几个部曲围上来,严阵以待。
而冯蕴只是在搜索旧时的记忆……
那侠士笑声朗朗,人没到,声已至。
“二位葛兄,让我好一番追赶。”
他声音轻快,熟稔,好像是私交甚好的友人。
说罢翻身下马,走到冯蕴面前,抱拳行礼。
“在下任汝德,见过长门女郎。”
任汝德眼睛微亮,似乎意外,“女郎亲手制的?”
她那个妹妹冯莹便是例子,一顶小轿抬入竟陵王府,便高兴得像是得了天下……
他朝冯蕴拱了拱手,“任某在安渡城经营了一间茶寮,就在西城门明月巷,名曰‘雨前’,女郎那日经过,可有印象?”
有些不耐烦,任汝德察觉出来了。
也不问,也不急,就等着他继续说。
任汝德眼神微厉,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这表情和动作就是一副要说紧要话的样子,冯蕴也不负所愿的严肃起来,洗耳恭听。
那双美丽的眼睛是会洞察人心的。
甚至他突然感悟到,在这女郎面前玩样,不如诚实一点道明来意,更容易取得她的信任。
冯蕴:“任先生怎知我心境明丽?”
“据任某所知,竟陵王娶的是平妻,大婚当日,竟陵王祭告祖宗,当众表示,女郎才是他的嫡妻……”
任汝德又是一笑,看上去很是随和,好亲近。
冯蕴言词缓缓,有礼有节,不动半点声色。
要不是他来,冯蕴都不知道,原来这个人在安渡郡潜伏了那么长的时间,从始至终都是事件的旁观者……
上辈子她见到任汝德是在三年以后。
任汝德不想打哑谜了。
而且,
“实不相瞒,早在数日前,在下就曾带着两名伙计,来过溪村。”
任汝德微微吃惊。
任汝德道:“本该告与女郎知晓,然则,在下是齐人,以前常在台城走动,怕生出误会,为女郎带来麻烦。又则,女郎名声要紧,传出去多有不便……”
任汝德忽然起身,朝冯蕴深揖一礼。
任汝德尴尬一笑,“初时局势不稳,在下坐壁上观,女郎的日子属实艰难。但冯公对女郎,只怕从未放弃,一直惦念着呢……”
又似想到什么,戏谑地问:“那大婚当日,竟陵王没有抓一只母鸡来一起拜堂吗?洞房烛夜,他和冯莹的婚床上,是不是也捆了一只鸡在场?两鸡并嫡,以母鸡为尊?”
冯蕴道:“远恨绵绵。”
“女郎这都听说了?”
他似乎没有料到冯蕴会那么快知道台城的事情,言辞间很是犹豫。
任汝德让她堵得哑口无言。
任汝德好似没有察觉冯蕴表情变化,神色凝重了些。
噗!冯蕴好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笑得眉眼弯弯。
这辈子他又来了,还提前了三年之久。
然而,冯蕴没动,老僧入定似的坐着看他,微微笑,一副意味不明的样子,由着他去猜。
“不知任先生有何指教?”冯蕴确认自己这辈子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见过这人,说得比较保守。
又一抬手,“任先生请多指教。”
小小一个女郎,哪里会收得住得意?
任汝德问:“此茶何名?”
“原本以为降去敌营便是入了火坑,谁曾想,竟是良人天赐……裴郎待我恩义,早胜家人,此生我与他,是要不离不弃的。”
冯蕴还在微笑,脸上没有变化。
“那日得见两位葛兄弟,在女郎后屋窥探,错把他们当成登徒子,当即打晕带走……”
任汝德大笑:“在安渡便听闻溪村出了个女里正,从古至今,女郎想必都是头一份的,如何不明丽?”
“那他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他以为这么说了,冯蕴多少会有点愉快的表现。
冯蕴递个眼神给小满,“请。”
冯蕴目光微闪,低头饮茶,“冯敬廷献城乞降,狼狈逃离安渡,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给我,任先生也都瞧见了,与他的私交,在我这里无用。”
说罢,又瞥一眼跪坐下首低头不语的葛氏兄弟。
冯蕴慢条斯理地嗯一声,含笑道:“大将军很是爱重,有甚要紧事,从不隐瞒我。竟陵王娶妻大喜,天下皆闻,将军得到消息,自然是要说给我的。”
任汝德又是长揖到地,看得出诚恳。
他有一张巧嘴,能言善辩,为了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