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家中安静下来,因为母亲走了。
生活不如意的父亲在母亲走后开始酗酒。我此时已经上小学,本该长身体的时候却没人照顾,顿顿吃方便面,以至于我闭着眼睛闻就能说出方便面的品牌和口味。
我在学校也备受老师的冷落和同学的欺凌,因为我又瘦又小,身上衣服没有人洗,总是油脂麻花,和我脏兮兮的小脸交相辉映。
我的同桌是个又白又壮实的女生,大眼睛圆脸,十分讨喜,学过舞蹈的她总是炫耀似的把一条肥肥的粗腿扳在头顶,引来大家的掌声。
同桌把桌子一分为二。我占三分之一。每当找膀膊越过粉笔画的“三八线”,就会遭到地到笔的是的而我只好默默隐忍。
母亲走后的很多年里,我和父亲谁都没有主动提起过她。他没有再婚,他对外人说是为了我,实际上我想是没有什么女人看得上他。
我没有朋友,书包里也经常被淘气的男生放进去虫子垃圾之类的东西。虫子什么的我倒不怕,垃圾我也摘出来扔掉了,有的垃圾残留着可疑的汤汁粘在我的法本上,可过一会儿汤汁干成一片黄色污渍,似平也>再那么恶心。
但我很怕家长会,父亲的出现总是那么不体化,这加深了老师心中我的糟糕形象。虚弱的自尊心让我提醒他穿得干净得体一些,他却对我瞪着红红的双眼“怎么,你也看不起你老子吗?”我只好闭嘴。他对我的成绩不闻不问,老师也不再过多搭理我,反正我也不惹是生非,扰乱纪律。
一天放学回家,推开门的那一刻我便感到空气中的异样。
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家中的油气中带着甜甜的香水味道。我愣在门口,一时间在想我是不是走错了家门。
“是丫丫回来了吧?”女人的声音宛若惊雷般在我头顶炸起,一个面孔雪白长发乌黑的女人从屋内向我逼近。
“是妈妈呀!想妈妈吗?”女人裙摆飘动,步伐歉款,把保养得很好的手放在我肩头。刹那间,香水味把我紧紧包围。我想转身逃跑,却被钉在那里一动不动。
“收拾东西跟你妈走吧。”父亲面无表情。
“收拾什么啊,啥都别带,妈都给你买新的。”她手上大大的钻戒晃得我睁不开眼。
临走前她留了些钱在桌上,父亲说什么也要还给她。她意味深长地打量着父亲,又环顾着屋子-房间除了日渐陈旧外和她走时并无两样。她的举动是无声地对父亲说:“你还假清高个什么,看你把日子过得······”
就这样,六年级时,我又重新回到了母亲身边,搬到了宽敞明亮、装修豪华的大房子里。我换上了名牌衣服,背着日本进口的书包,焕然一新地站在同学面前。所有人张大嘴,下巴都要掉了。
那确实是我人生中十分光明、扬眉吐气的美好时光,仿佛丑小鸭变白天鹅,灰姑娘穿上水晶鞋。
我突然被老师挑选成为学校团体操的成员,而且在前列。尽管我像只跛脚鸭,方向还总转反,但指导老师不厌其烦地指导和鼓励我。她笑容可掬,用儿童节目主持人的语音语调和我说话。
开学的家长会,我跟着气质高雅、珠光宝气的母亲走进校园,好多羡慕和嫉妒的眼光朝我们投来,有学生的,也有家长的。
但我看到了父亲,他站在离校门口不远的拐角处,还自作聪明地以为窄窄的电线杆能挡住他肥胖的身躯。他理了发,穿上白衬衫和牛仔裤,鞋子也擦得锃亮,只不过他看到母亲和我走进校门后,就独自离开。他头一次对我的家长会如此上心,却再没能有机会参加。
母女重逢的蜜月期是有限的,母亲在国外对我这个女儿所有的愧疚和想念都在她往我身上砸钱时淡去,当距离的朦胧美消失,她又重新开始对我感到不满。
她在带我参加聚会时堂而皇之地告诉大家:她这个女儿一点不像她,很不幸地没继承她的丝毫优点。我只好尴尬地坐在一旁,在众人的哈哈大笑中跟着傻乐。
我吃相不佳。因为以前父亲从来没管过我。她在我吃得津津有味时,厌恶地放下筷子,说:“你可以不要发出那么大动静吗?我胃口都没了。”
渐渐地,我在她眼里变得毫无可取之处。我唯唯诺诺时会惹她厌烦,她嫌我没一点骨气,像个受气小媳妇;我顶撞她时她又气急败坏,从而指着我鼻子骂我白眼狼。
“真不该接你过来,你就该和你爹一起烂在那里。”
我稍微显出的那么点少女的活泼劲儿,在她的无情打压下火苗般熄灭了。我恢复了曾经的邋里邋遢、垂头丧气和对万事漠不关心的态度。
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除了心无旁骛地学习使得成绩名列前茅,还可以读很多书,再把心中的想法写在纸上。我想试着往杂志上投稿,可我的稿子大多数吃了闭门羹。一位编辑诚恳地说我的思想有点消极,故事也大多晦涩,不太适合发在给青少年读的刊物上。
我努力做到写作时情感积极一些,但发现是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