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可自从生母去世后,莫青寒愈来愈孤僻,甚至常年闭门不出,无恨更是早已被抛在脑后。
不知是受了前世残存情志的影响,还是青寒自己也难以抵挡,她的内心,突然便松动了一块。
而无恨月光一般的小眼神,仿佛化为无数小虫,拼了命地向那块松动里面钻。
千里之堤,即将溃于蚁穴。
不行!动心这种事,太肤浅了!
青寒稳住心神,伸手挑起无恨的下巴,“真是个漂亮的小家伙,当做花瓶摆在屋里也不错呢!”
先前的小倌踹了无恨一脚,骂道:“才来了半天,就敢跟哥哥抢客人?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那二两肉,经得起人家折腾吗?”
又转头对青寒赔笑道:“贵人,新来的不懂规矩,您千万别见怪。”
青寒并不搭理他,一把揪住无恨,径自向门外走去。
“哎哎哎!您留步!”小倌一溜小跑赶上来,“您若是实在中意这小子,请先在馆里玩,可不能直接带走!”
“若是非得带走……得加钱!”
青寒丹凤眼一瞪,“加钱加钱!你除了钱还知道什么?”
小倌嘟嘴道:“人家都干上这营生了,不为钱,难道为爱?”
“贵人,你会爱上我这样的男人吗?”
青寒嫌弃地白了他一眼,“恶心!滚开!别挡道!”
“这小家伙,原本便是我的人,你们是怎么将他骗过来的?”
“我都还没跟你们算账!再敢废话,小娘拧下你的脑袋当球踢!”
此时,一个慵懒的声音从门里传来。
“哟?这是哪家的贵女,头回来就好大的威风!”
“敢来黑驴会闹事,也不打听打听咱们是什么背景!”
青寒冷眼瞧去,只见屋内施施然走出一个婀娜的身影,竟是一名娇俏的年轻女子!
“你是这里的老鸨?”青寒冷冷问道。
“贵女好眼力。”对方竟毫不羞耻地承认了。
青寒颇有些不可思议,“一群男子出卖皮肉的地方,老鸨竟是女人?”
“哟!您这话说的,男子开得青楼,女子便卖不得驴马?”
“倒是有道理。”青寒点点头,“不过这个小男人,我今天一定要带走!”
老鸨浅浅一笑,“无论看中谁,只要贵女出够了钱,都可以带走。”
青寒拒绝道:“我不出钱。”
“哦?”老鸨秀眉一蹙,“您这样的做法,可不合规矩!”
“规矩?”青寒冷笑道,“我凭什么守你的规矩?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那您可千万别后悔!”
话音刚落,老鸨晃了晃手中的扇子,四下立刻冒出几名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将青寒四人围住。
纤云急忙扯住青寒的衣袖,“主子,对方人多势众,咱们不如先回府,再另想办法。好女不吃眼前亏啊。”
青寒不想吃眼前亏,却又不甘心就此让步,一时间内心僵住。
毕竟损失男人事小,丢份儿事大。
眼见糙汉们渐渐逼近,脸上黑硬的胡茬,胸前浓密的卷毛,伴着一阵阵汗臭,强烈侵袭着几人的感官。
青寒左手捏住鼻子,右手高举,“好,我出钱。”
“呵呵呵……”老鸨嫣然一笑,“识时务者为俊杰,贵女果然能屈能伸。”
她又伸出一根手指,“一千两。”
“什么?”青寒惊道,“你怎么不去抢?”
“我正是在抢。”老鸨得意笑道。
青寒内心狂骂一堆脏话。
她摩挲着兜里余下的银钱,全部加起来也不到二百两。
堂堂将军府大小姐,本该是京城贵女圈一等一的人物,在家受欺侮,出门又囊中羞涩,竟被一个老鸨逼到这种境地!
虽然不情愿,但此时不得不亮出自己的身份了!
对方听到自己的名号,必定会吓得屁滚尿流!
纤云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急忙拽了拽她的手臂,低声道:“主子,可不能让他们知道您的身份。”
“万一传出去,将军府大小姐、未来太子妃流连驴马之地……”
“那不然……”青寒白了她一眼,“咱三个努努劲,杀出一条血路?”
一直沉默的飞星,突然扯下自己的腰牌,向老鸨丢去。
“这东西,你可认得?值不值一千两?”
老鸨慵懒地拎起流苏,瞅了瞅光泽,又摸了摸材质。
“一块破牌子,想抵一千两?你以为它是古董?”
当她看清牌子上刻的文字与花纹,突然双目一瞪,脸色煞白。
她双手颤抖着捧起腰牌,一溜小跑送到青寒面前,脑袋恨不得埋进自己胸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