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华城位于北燕沫阳路东南部的腹心之地,周围便是辽阔的江北平原,水系极其发达,因此孕育出一片肥沃富庶的土地。
作为大将军陈孝宽设置的
东面城墙上,兵马都监孟智祥戎装在身,深邃的目光遥望着远处的齐军营地。
南齐靖州军来势汹汹,而且顺利攻占周遭的几处小城,意味着江华城已经成为绝对意义上的孤地。
如果江华失陷,那么对方就能将沫阳路的东南部连成一体。
“都监,下官再三盘点完毕,确认城内的粮草只够使用三月之久。”
亲信来到孟智祥身旁,恭敬地说道。
“知道了。”
孟智祥淡淡地应着,视线停留在城下的齐军营地。
亲信又道:“大将军说,江华城至少要固守两个月,这段时间不会有援兵。而且……我军已经收缩防线到西北一线。”
孟智祥依旧不为所动,眼底深处却浮现一抹冷笑,随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
齐军中军大帐之内,一场激烈的军议正在举行。
范文定、霍真、徐桂、张展、李守振等大将各执己见,唾沫横飞。
行军司马厉良玉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望着坐在最下首的妹妹厉冰雪,发现她偶尔会出现出神的情况,心中不由得有些好奇。
大都督厉天润端坐帅位,一边听着麾下众将的争论,一边翻阅着纷繁的军情奏报。
帐外负责守卫的亲兵们早已习惯这种独特的氛围,虽说大都督可以一言九鼎,而且下面的将军们都会不折不扣地执行,但他仍旧会在每次关键的战事之前,给予众人充分的时间议论,或者说争吵。
尤其是眼下这位将军的大嗓门,亲兵们要是长时间没有听到还会有些想念。
“……在本将看来,既然已经肃清周遭,眼下唯一的目标便是江华城!收复此地的好处不用多说,最关键的是我军可以立刻进行休整,并且重新打造从南到北的防区,彻底完成对这些地盘的占领。本将委实弄不明白,你们为何要踟蹰不前,难道还想着杀进雍丘城宰了陈孝宽?”
大嗓门的主人便是安平军都指挥使徐桂。
“你能不能小点声?”
坐在他对面的霍真皱起眉头,然后不急不缓地说道:“我军前期推进顺利,一方面是得益于织经司的配合,另一方面是敌军低估我军的实力,才会出现连续性的溃败。但是江华城不同,此地的城防极其坚固,城内守军又是陈孝宽麾下为数不多的百战老卒。守将孟智祥更可称为陈孝宽麾下
徐桂瞪起牛眼道:“大都督那是激励我等,难道你这个聪明人听不出来?江华城墙高耸也好,孟智祥深谙兵法也罢,伱们忌惮我却不惧,正好这次主攻任务交给安平军,我亲自带着人登上城墙!”
“你嚷嚷甚么?”
另一边的范文定没好气地说着,然后字斟句酌地说道:“我军可以先行围困江华,然后往西北一线继续扩大战果。方才厉司马说过,淮州军已经在南下的路上,最迟今天晚上就可以抵达。现在陈孝宽已成惊弓之鸟,只要我军继续前压,他必然会进一步收缩防线。”
徐桂冷笑道:“老范,你真把我当成什么都不懂的莽夫?伪燕兵力空虚只是暂时的困境,眼下东阳路那边肯定已经收到消息,大股军队正在南下的路上。朝廷一时半会没有援兵派过来,仅凭靖州都督府的兵力,就算打下来更多的地盘又如何守住?”
范文定冷静地说道:“这样做的目的不是收复更多的地盘,而是争取逼迫陈孝宽出现错误的判断,从而在运动战中歼灭敌人更多的军队。至于江华城已是瓮中之鳖,时间越久城内守军的士气就会越低迷,到那时再攻城不是更加方便?”
“咳咳……”
帅位上的厉天润忽地咳嗽了几声。
众将登时停止争论,不约而同地望过去。
厉天润抬手揉了揉眉心,淡然道:“你们继续。”
厉良玉和厉冰雪对望一眼,彼此目光中都有些担忧。
父亲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或许和当年的事情有关。
堂内众将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徐桂主动降低了音量:“各位,我不赞成范将军的看法。江华城不能围而不攻,这不仅不会消耗敌军的士气,反而会助长他们的气焰。这段时间以来战事的确很顺利,可是难道我军就没有打硬仗的底气?眼下沫阳路东南部只剩下这颗钉子,我军唯一要做的就是干脆利落地拔掉它!”
范文定没有再同他争执,转头看向神情平静的大都督厉天润。
便在这时,帐外有校尉求见。
厉天润微微颔首,厉良玉起身将其带了进来,来人行礼之后说道:“禀大都督,营外有十余骑赶来,领头之人是淮州都督府检事校尉陆沉。岗哨已经验明他们的身份,如今正在营内等候。陆校尉说,他提前赶来是为求见大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