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毫无疑问的是,清醒的人并不快乐。
无论是救世的墨丘,还是探寻人之一生本来意义的杨朱,积极也好,消极也罢,天地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不喜不怒,以无言的蔑视,消磨掉一代代的人杰。
何其之可悲!
所以,他清平子,才要不惜一切的去追寻仙道。
唯有如此,才可让人内心安宁,不必去怪罪浩大而无言的天地,也不必去跟自己的内心较劲,不得解脱。
顾担同样明白问题之所在。
此世的所有宗师,都失了方向。
他和清平子虽然知道还有更高处可以去攀登,问题是山还没落下来,便是想要攀登又要去往何处?
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也只有默默等待而已。
从这一点上去看,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他们的心中尚且有着希望。
而顾担的希望,无疑是比任何人都要更多的。
纵使仙人一直不来,他也没有寿元的忧虑,就算仙道不归,他也大可自己摸索前路,慢一点就慢一点,他有不疾不徐的本钱。
或许,这才是为什么他的心态一直都很年轻的根本原因,阅历的增加并未让顾担的心态伴随着年龄一同衰老,只是相比之下他的心思一直都颇为沉稳,几乎没有主动搞过事。
用更合适一点的话说,便是缺乏了一份主观能动性。
特别是在此时已经找不出他的敌人,又没有新的方向的情况下。
如果不是青木化生诀和悬壶济世给他新的惊喜,顾担怕是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动作。
在他的身上,时间的流逝几近停滞一般。
只有当目光放在别人的身上,特别是熟悉的人身上后,顾担才能够察觉到那一份不知不觉间,始终在不停流逝的时间。
他大概已经沾染了一些长生者本身就会有的毛病,对时间的不敏感。
“我要回去了。”
清平子将茶水饮尽,“准备继续研究那块骨头。”
他已经自顾担这里得到了青木液来补全自身,虽然青木液本身并无真正的延年益寿之功效,但能够将自身补全到最巅峰,已算是绝世珍品,只此一家。
起码不用再担心自己在大限之前因为修行中的亏损而率先暴毙而亡。
“保重。”
顾担不冷不热的说道。
过去了这么多年,他和清平子之间昔日的恩恩怨怨早已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如今也能当做朋友一般对待。
不同的是,顾担并不仰仗外力。
而如果仙人再过些年还不回来,清平子怕是不得不铤而走险,准备试一试大雍那块骨头的延寿之效了。
虽然其改造之力会让人变得不像是人,但多少能够再给自己争取几十年,万一仙人回归后,有解决的办法呢?
见到希望的人,心中也有煎熬在。
夏朝二十五年,天下学宫所举办的坐而论道的盛会几乎轰动了整个夏朝。
对于民众来说,在秋收之后,冬日之时也能找到新的乐子。
而对于那些官员来说,也看到了新的契机。
如果夏皇对墨家没有什么意见,何必要来这么一次坐而论道呢?
那定然是觉得墨家也有片面之处!
而作为这场盛会中最为出众的荀轲,也理所当然的受到了很多非议和支持。
特别是关于人性本恶这一点,引发了足够多的争论和探讨,却也恰恰使得民间也有了参与进来的机会。
便是大字不识得几个的农户,也能张口举出几个例子,来表明自己是否支持这一观点。
毕竟你也不能期待乡间村落的老农逢人便聊一聊阴阳五行和为我、贵己之说,且就此高谈阔论吧?
起码,荀轲的确是扬名了,而且远比很多人想的要快,要迅捷。
还有一件事,是很多人未曾想过的。
那就是墨家虽然是夏朝名义上的国教,但墨家其实一直都是非常排外的。
这里的排外不是说对外人不好,只是说不属于墨者的人,墨家的态度向来都是一视同仁。
除了朝堂和墨家,很多有才学但又做不了官,偏偏有些余财和本事的人,根本没有
要么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跟人抢官位,要么对自己无比苛刻,去加入墨者。
庙堂不好进,墨者更难当。
以至于只能望而却步。
但荀轲的出现,给了他们希望。
荀轲本身就是墨子的亲徒,连他都觉得墨家过于刚直、猛烈,那还能有什么错不成?
极度压抑人之私欲,便不再像是人了!
虽然荀轲提出了人性本恶,也不像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但起码很多人都有了
于是,已经有很多人簇拥在荀轲的身边,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