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宵雪带着苏岩,离开北齐后,便回到了江南,在桃江郡,买下了一座大宅子,又将苏雪接到身边,时隔多年后,一家三口,难得的再次团聚。
“你这腿脚,本就有病跟,北地苦寒,如何能受得住!”
不知不觉,竟又是一年秋了。
窗外,雨打芭蕉,淅淅沥沥。
沈宵雪提进来一只装满药汤的木桶。
里头,都是价值连城的名贵药材。
回归后,一战定北齐,再度名动天下的神霄王,此时却是,半蹲在苏岩跟前,红裙铺开,为他除去鞋袜。
眼帘微垂,那张倾世容颜,也在升腾的烟气中,变得朦胧。
苏岩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但终还是一个字没出口。
其实,他在北齐的这一年,所有吃用,也都是最好的,并没受什么罪。
但沈宵雪似乎听不得这些。
在她心中,便是认定了,苏岩被囚禁在纳兰燕身边的日子,必然生活在水生火热中,身心都受折磨。
……
“姐,你这双握战刀的手,怎么能握菜刀呢?”
又一日,苏岩走过回廊。
不远处,传来“砰砰砰”菜刀落在案板上的声音,以及沈宵雪与沈宵云的说话声。
“我要做鱼羹,苏岩跟雪儿都喜欢喝。”
沈宵云:“……”
“姐,你都半年没踏出这小地方了,大炎北征你也不去,那可,都是战功啊!”
“你姐夫在北齐,受了很多苦,我要陪他,在这江南,把身子养好,其余的,都留待日后再说。”
“姐,我说实话,真没看出,他在北边,有受什么苦。我看,那家伙,气色反而比以前好了。”
“听说,纳兰燕对他不错,说不定,正好就是王八绿豆,看对眼了!”
“啊啊啊啊!”
下一瞬,话音便被一声凄厉惨叫打断,惊飞了满天鹊儿。
苏岩回头望了一眼,正好就看到,沈宵云肩上插着一把菜刀,脸色惨白的跑了出来。
沈宵雪,就算不握战刀,只拿菜刀,也能把他一刀剁了。
……
回归后,沈宵雪,虽然对苏岩百依百顺,心心念念,都是他的冷暖,但却有一事,是她始终解不开的心节。
“砰!”
白瓷碗盛装的养生汤,磕碰到桌面。
不算重,但在这安静的书房,却还是有些突兀。
“你为何?就是放不下,那贼人,临死前的疯言疯语?”
沈宵雪望着书桌上,苏岩写下的厚厚兵书,眼中的含义,分明是想将之一把火烧了。
她知道,纳兰燕所谓的遗愿,便是想让苏岩,补完未完成的兵阵。
对此,沈宵雪自然无法接受。
但是,从北齐回来后,苏岩除了陪她和女儿,剩下全部的心力,都投入到了那上面。
这让沈宵雪,如梗在喉。
且,不只是当世的沈宵雪,即使是以旁观者视角,看着这一切的这个沈宵雪,也是相同的感觉。
“你是不是,真对那个妖女,生出了真情?若果真如此,你大可明言,错不在你,我,不会怪你。”
口中虽这么说,但那双,素来伶俐视人的美眸,却是不自觉地现出了一抹红。
掌下,沉重的木桌,也随之,震动不已,连带着,桌上的那碗汤,也跟着震动。
旁观着这幕的沈宵雪,也是不由的屏息。
别说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即使是,从旁看过一切的这个自己,心中也一样的忐忑。
虽然,她清楚,苏岩与纳兰燕之间,从未曾越举。
但,纳兰燕对待苏岩,说实话,真的不错。
沈宵雪自问,若她与苏岩异地而处,未必能抵受得住诱惑。
见到堂堂的大炎神霄王,此刻,却像一个即将失去心爱之物的小女孩般,眼眶通红。
苏岩叹了口气,只能出言安慰道:“我只是,不想欠她什么,你知道,我不想欠任何人。”
“是么?可是,我听说,她对你,其实不错。”
尽管,这些日子,沈宵雪一直在自欺欺人。
但内心中,她其实很清楚。
坊间都在传,北齐的九皇女殿下,十分的宠这个未来的驸马。
“她那般待我,也不是遥传的什么一见钟情,大概,一半,为了气你,还有一半,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苏岩的目光,一瞬变得悠远,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女人的音容笑貌:“我其实不懂她。”
“所以,小凤凰,你别胡思乱想了,等我完成兵阵,给她捎过去,我与她,便两清,来生再遇见,也是陌路人。”
“来生再遇见,也是陌路人。”
镇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