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柳珍珍话中之意,便是她将苏岩,带进了她的心象里,带进了,圣人那张以空间与时间为轴的画中。
三人,之所以感到不可思议,是因为几乎不会有圣人这么做,尤其是在心象已经圆满之后。
这就像是在已经成形的名画上乱添一笔,弄不好,便是要动摇大道根基。
苏岩也不知,柳珍珍究竟是自负,还是不懂,还是疯了。
他只知道,五百年的相处,这个女人,确实不会说谎。
如果,现在他真的身处在柳珍珍的心象中,那么,五百年不死,甚至五千年不死,确实丝毫也不值得惊奇。
因为终结的时间,并不取决于他的寿元,而是这张画的长度。
如先帝所言,这张画的两条轴,一条为空间,一条为时间。
长宽决定着心象的大小,在无名海上,有些渺如树叶,有些浩大如陆地。
理论上,一位亚圣的寿元不过两千载,时间轴再长,也不会超过两千年。
而在心象
但是,现实中,历代圣人,为了延长这条时间轴,却想出了种种办法。
如转世法:将肉身封存,一点真灵转世百千万次。以百千万世的岁月延长时间轴。
又如分身法:以一俱分身,进入到百千万倍速的小世界中,待到小世界凋零,再前往下一个。
再如入梦法,大梦几万秋,以梦中岁月入画。
……
这样的法门,还有很多。
只不过,真正有成者,也百中无一。
曾有圣人便感叹:问道易,问心难。
又有圣人言:欺人欺天难欺心。
丹青大师,想要绘出传世名画,尚且不易,更何况圣人的心象。
心象,是圣人的道,是情,是对人世的寄托,是回首时的来处,是照亮无名的灯。
茫茫诸天,多的是圣人,直到真灵迷失在轮回;又或模糊了本尊和分身;又或堕落沉沦于幻梦,都不能让心象的时间轴,延长一寸。无名海上的那张画,永远是那么点大的一片树叶。
“你的心象,有多长?”苏岩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眼前的柳珍珍,已是选帝境,心象早已是十次圆满。
苏岩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的心象,很可能有五千年,一万年,甚至真的有五万年。
柳珍珍沉吟了片刻,才道:“大概,五十万年吧。”
柳珍珍没用过转世,分身,入梦之类的法门。
她的心象,便是她在帝陵中的岁月。
虽然,这段岁月,早已超过了五十万年。
但她心象的时间,却是到她一境十圆满为止,那时心象已经完全成形,无论是时间轴,还是空间轴,都无法再继续延伸了。
那个时间,柳珍珍已经记不得多久了,只记得,约莫是五十万年。
“你说,多久?”
不只是苏岩,沈宵雪和顾楠依,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五十万年。”柳珍珍又重复了一遍。
“多…久?”
“五十万年。”
当柳珍珍
为什么?
为什么?
原本,他已经认命了。
便如穿越前的那句著名的话,假如命运想要……你,不能反抗,那就……
五百年后,尘归尘,土归土,他也便解脱了。
可现在,柳珍珍却告诉他,五百年还不是尽头,这样的日子,还有五十万年!
五十万年!
他回首从北山城到堕天界的一生,满身尘劳,满心风霜,也不过两百年。
五十万年,是他现今人生的两千五百倍,是他一个小小武尊用尽心神,也揣度不到的长度。
在外界,是海枯石烂,是沧海变桑田,是几代王朝的兴亡,是无数小世界的凋零新生……
而在这帝陵中,只是五十万个极夜,五十万次雪满山,五十万次开,五十万次蝶舞。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而他,记忆中的那些人呢?
现在还只是五百年,尽管,再怎样挽留,雪儿,团团,老父,师傅,还有……
那些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面容都已经有些模糊。
五十万年后呢?
那时,他的心中,会否只剩下这座帝陵,只剩下她?
苏岩一瞬不瞬地盯着柳珍珍。
这便是,她的目的么?
时间,终将带来一切。时间,也终将带走一切。
“伱知道么?这帝陵里,曾经有很多,我可望不可即的东西。我们今晚吃的鬼哭笋,山腰林子里的猴儿酒,山顶的雪莲……但我只要等等,便都会有。”
此时,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