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娃略略犹豫,也跟了进去。
禅房中十分洁净,一张小床,一桌一椅,此外更无他物。
小沙弥奋力爬上禅床,把双腿一盘,道:“坐罢。”
苦娃依言在桌前坐下。
“老夫的事儿,你不要多问,更不许外传!若外面传出老夫的只言片语,纵然老夫不寻你的麻烦,自然有许多人要去杀你!“
苦娃连连点头称是。
小沙弥这才露出笑脸,道:”老夫出世数年,还从没见过外人,即这紫竹庙中知情者亦不过檀济等三四人而已。今日你能来我室前打坐,那就是有缘了,老夫送你点儿好处,就当是封口费罢!”
苦娃还未反应过来,忽觉神识一胀,大段大段的文字涌入脑中。
他如今也有经验了,立时静下心来,默默颂记。
一个时辰左右,苦娃才回过神来,见小沙弥笑嘻嘻地望着自己,慌忙离座拜倒在地。
小沙弥摆摆手,苦娃便不由自主的站立起来。
他手里一串碧玉念珠转着圈子玩耍,小嘴巴里叹息道:“我已与玄松子小杂毛谈过了,此后三两年间他将护你平安。唉,小杂毛也被人打得仅剩一道残魂,青州大祸不远也……“
苦娃见他闭目趺坐,久久不再言语,竹叶间零星漏下的阳光照在他小脸上斑驳不定。
又等了一阵,苦娃深深一礼,倒退着缓缓出了禅房。
在紫竹林间行了十余步,再回头时,那座禅房、连同屋前的青石板已踪影全无!苦娃不禁骇然。
储物袋中传出玄松子幽幽的叹息声:“走罢,这位老前辈神龙见首不见尾,你这娃娃能得到他老人家传道,也不知哪世修来的福分!“
出了紫竹林,广场上已经静悄悄的,只听到山鸟的清脆鸣叫。
周山河独自在竹林边探头探脑的,想是在寻找自己。
见了苦娃,周山河一阵埋怨,苦娃只说去竹林中走动时,在一块青石板上睡着了。
此刻灵空、龙七等都去了化莲池,紫竹庙的青年僧众正与紫竹庵的师姐师妹们较技切磋。
两人急急忙忙赶去,半路遇到一个年轻和尚,说道是檀济住持派来引路的。
这和尚十六七岁,练气五六层的修为,言语十分亲近。
沿着紫竹林间的一条大道向后山转过去,远远望见好大一片湖泊,足有十数里方圆,湖中尽是莲花。
当此初冬之际,满湖碧绿荷叶之间,红莲、白莲争相绽放,微风中徐徐送来清香气息,令人陶陶然忘乎忧烦。
据引路的青年和尚道,这化莲池是紫竹庙与紫竹庵的分割之处,山后便是紫竹庵的道场了。
化莲池正中一座高台,是本派弟子斗法场所。
“同属紫竹一脉,贵庙与彼庵之间似乎略有嫌隙?“
苦娃有些冒昧地打探道。
青年和尚露出无奈的表情:“我紫竹派一庙一庵的两位祖师爷本是同门出身,联手创下了紫竹一派,祖师们交情自然是极好的。奈何僧尼有别,后世几代紫竹庵住持屡屡向我紫竹庙寻衅……“
这和尚说话遮遮掩掩,不过他城府甚浅,言谈间苦娃与周山河都听出,紫竹庙与紫竹庵的创派祖师乃是一僧一尼,又是同门师兄妹,多半是情缘交织之后因爱生恨。
紫竹庵后人为祖师爷不值,故而屡屡向和尚们寻衅,很有些父债子偿的意味。
而紫竹庙后人知道自家的祖师爷有负紫竹庵,因而屡次隐忍退让,积年下来气势自然就弱了。
奇怪的是,紫竹庵这些年来的确屡屡失窃,但失去的宝物每每过上些时日又忽然出现,有时甚至还多了些法器、灵丹之类,似乎补偿一般。
但去年紫竹庵失窃了一串佛珠,以千年寒玉炼成,乃是紫竹庵镇派的神物之一,更是紫竹庵创派祖师爷昔年随身的心爱之物。
这件佛珠法宝失窃年余仍未出现,紫竹庵认定是和尚们捣鬼,已经三番五次上门吵闹讨要了……
不知怎的,苦娃眼前浮现出那小沙弥转着一串碧玉念珠玩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