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朝,秋分——祭月节。
赵家村南山上,北风卷地百草折,仿若胡天八月即飞雪。
阴风怒号,半山腰,大柳树狂甩着腰肢,随风的柳枝仿佛下一秒勒住人们的脖子,天空没有一丝光亮,一片鬼哭狼嚎。
“里正,坑挖好了!”,身着长褂的汉子李大牛撂下镐头,侧脸看向人群中的主事人。
“里正,快点葬了那倒霉妇吧!咱们再沾染上晦气,不值当。”
主事的里正缩缩脖子,驱赶后脖颈的凉意,故作淡定道:“等等,我和易逝说一声。”
里正走向跪在草席旁的两个稚童,宽慰道:“节哀顺变!让你娘早点上路吧!”
两个小童正沉浸在悲伤之中,他们失去了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他们成孤儿,男童故作坚强,挺直着背,手死死抓着腰间的暗纹钱袋,眼里含着泪,眼神空洞而绝望。
女童紧紧抓着哥哥的衣摆,抓住这世间最后的依靠。
女孩抬眸,声音哑然道:“哥哥?”
女孩似在询问。
男童此时才反应过来,里正正等着他拿主意。
“里正伯伯,劳您安排!”
“唉!”
里正清清嗓子,扬声道:“下葬!一路走好!”
两个壮汉抬着草席的两头,两个孩子泪流满面地虚扶着,一步一步走向刚挖好的坟坑···
“娘!”
“娘!”
两个小童不断磕头,眼前黑色的土一点一点盖在破烂的草席上···
此时草席里的妇人原本死白的脸色却渐有红晕,晕厥中的岳灵珊心里嘀咕道,怎么越来越沉,还传来喊娘的哭泣声,自己明明是在千山无量观里呀,道门重地,怎会允许闲杂人大声喧哗,扰了“三清”的清净。
岳灵珊抖抖脚,睁开眼,一片漆黑不说,怎么还一股馊了吧唧的味道···
填土的李大牛揉了揉眼睛,心里疑惑,自己是不是产生错觉了?怎么感觉草席抖动,土往下滑了?李大牛不信邪地又扬了一锹土,再次土滑···
“娘耶!”
李大牛立马跪下,尿意隐隐,嘴里结结巴巴道:“倒霉鬼,我···我是来帮··帮忙的,你可不能找我索命···”
其他人都被李大牛的一系列动作吓住了,都呆愣在原地,眼睛下意识往草席上瞟。
不见天日的岳灵珊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正在被葬,自己可不能被活埋了,扒开草席终见这一丝天地。
“诈尸了,赶紧跑!”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众人如鸟兽状遁走。
此时两个小童,眼里迸发出欣喜,男童起身跳入坟坑,确认道:“娘!你真活了?!”
岳灵珊伴随着这一声娘,头一阵眩晕,好像有什么东西使劲钻入脑海,一个身体两套记忆。
岳灵珊这才意识到她一现代网红女道姑,即将继承一间道观可以穿紫袍,临门一脚,莫名其妙穿越到虞朝一个寡妇身上,这寡妇还和她同名同姓。
虽然她传承于正一派,可以结婚生子,但她还是个单身小姑娘,莫名成为双胞胎的娘,离谱至极!
上下打量眼前的两个孩子,穿着破破烂烂,容貌倒是一等一,特别是这小女孩怯懦的表情,欲说还休的风情,让君王烽火戏诸侯都不为过。
岳灵珊看着两个孩子,下意识心软。但依旧忍不住掐面前的小男孩的脸确认,小声嘟囔,原来是真的么!
“真的!娘你活了!”
小女孩看着哥哥依偎在母亲胸前,不顾害怕也跳进坑里,脑袋蹭着岳灵珊的胸脯道:“娘,你没死,落花和哥哥又有娘了···”
岳灵珊拾起记忆,想起原身这俩倒霉孩子的名字,一个钟易逝,一个钟落花,容易死去,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呸呸呸!
里正毕竟是一村之长,也算见过世面的,也曾听闻过呛死之人偶有起死回生,故作镇定道:“钟家的,你要是没事,就和孩子回家吧,我先走一步。”
里正不等娘仨回应,大步快走,很怕这地府走一遭的人和他同行,怪渗人的。
九月的山风吹在岳灵珊单薄衣身,人不自主打个寒噤,胸前的男孩立马提议道:“娘,咱们回家!”
岳灵珊欣然道:“好!”
三人跳出坟坑准备回家,岳灵珊回头看向抓住她衣摆的小女孩不解道:“落花,有事?”
“娘,这草席拿回家吧,还能用呢!”
岳灵珊感受到暴击,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这孩子怎么不盼我点好。
岳灵珊皲裂的脸努力挤出一丝笑意,“娘用不上了,回家吧!”
岳灵珊很怕女娃哪壶不开提哪壶,拉着两个孩童的手道:“赶紧走!”
扎着两个小揪揪,一脸心疼的表情,眼神控诉她娘不会过日子,手里的温度又提示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