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寅时末。
一群披麻戴孝的孝子贤孙正围跪薄木棺材。
人群中大部分都神情木讷,没有一丝悲戚之色,仿若跪拜只为了完成任务。只有一个小男孩哭的伤心,眼里泪珠大颗大颗滚落,脏污的小手使劲揉着单眼皮,肿的像核桃。
王大媳妇看着自己小儿子这么伤心,一脸怒意,使劲掐了一把王小麻胳膊。
“哦!”
“娘你干嘛掐我?”
“老太太死了,你难过给谁看?”王大媳妇内心郁闷,自己十月怀胎生的儿子,怎么和婆婆一条心!老太太病了好几年了,一把屎一把尿地伺候,也没见她们心疼。
“哼”
王大媳妇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样子,依然不想放过王小麻,引起王大注意,不悦地倪看一眼自己媳妇。
王大郁闷,自己媳妇分不清轻重,老娘死了,她还不好好表现。赵家村老少爷们都看着呢!他要是戴上不孝的帽子,看他怎么收拾她,不自觉地攥紧常年劳作的手。
王大不再理会,而是脸上堆着讨好的笑意,站起身恭维起来。
“里正,还得辛苦您主事,您给安排个章程!”
里正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王大家在赵家村也算富户,张罗白事既证明他在赵家村话语权,又能得到一定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赵里正眯着眸子,满意的点点头。
“看在你如此有诚意的份上,你家的事情我应承了。不过…”
王大听这半句话,一脸着急的等着里正说下文。
奈何里正就像没看到王大着急的神情,依旧拿着乔。
王大媳妇在旁,眼角抽搐,拼命的使眼色,王大瞬间醍醐灌顶。
拍着大腿道歉道:“看我这糊涂虫样,里正您屋里请。”说话间,曲义逢迎的虚扶着里正往屋里去。
王大家有三间青瓦房,一进门就是会客之处,里面放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八仙桌。
王大殷勤地为里正倒茶水,言辞恳切恭敬:“这张罗我母亲的白事肯定会花销不小,这里是二两银子,若是不够您再张嘴!”王大掏出一个钱袋子递给里正。
里正没有客气,拿起钱袋在手中掂了掂,很是满意。这玩意儿还挺懂事,这银子能有三两多?不错不错!
“你这后生不错!对你老娘真是孝顺。在我的张罗之下,你娘一定走得风风光光!”
听到这话,王大终于放下心来。有了里正的首肯,自己肯定落不下不孝的罪名。
大虞国重视孝道,甚至还保留着举荐孝顺人做官的选拔人才制度。家有书生的更是如此,一旦传出不孝之名将会无人做保,失去参加科举的机会。
王大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今年打算将儿子王小麻送到县里私塾启蒙,更是在意这名声。
久病床前无孝子,王大这几年也受够了母亲的拖累,其实若是好好将养,他母亲还是可以再活几年的。
里正看在钱的份上自然十分上心,马上安排停灵三日,另请喇叭匠。
不到半个时辰,喇叭匠就带着唢呐而来,一行三人,一个老者带着一中年一少年,看起来就像师徒。
三人来到王家很讲究,未进院子就一边抱拳行礼,一边嘴里道着“辛苦,辛苦!”
王大对里正安排很满意,十里八村有头有脸的人家才会安排喇叭匠,一般人家比昨日钟寡妇潦倒用草席一捆一葬强不了多少。
同在赵家村的岳灵珊突然打喷嚏,掐指一算,有人在想她。岳灵珊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是被拉踩了。
一道抑扬顿挫带着如泣如诉的嘹亮声响起,赵家村村民本就起的早,如今更是被这穿透耳膜喇叭催促。
一群人都跑来王家看热闹,特别是小孩子虽害怕但抵不住那颗对喇叭匠的好奇,石斛、雪莲一脸渴求地看着岳灵珊:“娘,我们也想去看看热闹。”
岳灵珊迟疑,昨日村中三五男娃在她家门口泼粪,让她意识到村中之人并非像原主记忆中那般对他们和善。
特别是那满脸麻子的男娃临走时还撂下狠话。
“昨日之事未了,若有人趁机报复你们怎么办?”
石斛、雪莲为了看热闹反驳道:“我与他从前打架,他倒也未曾想过伤我性命。”
雪莲像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对对!”双手拽着岳灵珊的袖子拼命撒娇晃动,头摇的仿若拨浪鼓。
岳灵珊看着玩心正盛的一双便宜儿女,难得如孩童般感兴趣,只得无奈叮嘱道:“若有人欺负你们,不要自己硬扛,马上回来报信儿。”
石斛点头称是,拉着妹妹如愿地去看热闹。
一路未曾打听任何人,只是循声而寻,脚步不停地来到王家院门口。
此时的王家已经聚集很多看热闹的,平日里娱乐活动稀少,此时距离秋收还有些日子,喇嘛匠的到来自然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