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说工部,三江连年泛滥,每年都要修补河道,年初时,工部报上来的用于修缮三江的款项,包括修利州段、晟州段、梧州段,凉州段,这四处主要河段上,工部原本报的是各处一百万两,最后修完报上来是六百五十万两,超支两百五万两。”
符羽:“这些账目去查各州府的河道衙门,哪里得去找哪里负责承担便是。”
宋刻:“宫里修宫殿,本为祈福所用,所报预算为两百万两,可到了结账时,竟高达六百万两,光这一项又是多出了四百万两。”
符羽不满道:“这是什么样的宫殿竟要花六百万两银子修建?宋院监,您出题考核我们不假,但也不能这么离谱。”
宋刻淡淡道:“这皆是因为收尾时,下了一场大雨,宫殿叫雷劈中,全部烧毁,后来又重新建造,再加上所需的皆为上等木料,大部分是从海外运来,光是运费就极为惊人。”
“噢,我明白了。”符羽撇嘴,“这不就是跟民间传说的阴兵借粮同出一辙,某知县实为蛀虫,私开官仓,将官粮卖给商人,本想瞒天过海,没想到天灾突然,官仓无粮可放,百姓饿死无数,上头来查办时,竟想出了半夜开仓,在里面洒满了纸钱,假称粮食叫阴兵借走了的谎言闹剧,实际上是掩盖贪污的行为,所以我说,要查国库亏空,不如先查一查谁贪污了多少银子。”
“贪污与否,与此题无关。”宋刻道,“你只需关心题中的亏空一事即可。”
“不查贪污只说亏空,看来贪污是板上钉钉了。”
宋刻不再接他的话,问道:“我说的林林总总,诸位有什么看法?可以发表你们的意见。”此时,他已经不想跟符羽纠缠,径直问江川,“江川先说说你的看法。”
江川微微点了点头,礼貌地道:“学生愚昧,见识浅薄,又是从小地方来的布衣人,看事情的眼光受限,学生只能从自己的角度,来说说浅薄看法。”
宋刻:“说。”
江川:“院监所出的考核题目,没有说明具体何朝何代,学生分析起来也没有可以依据之处,学生斗胆请求,暂且就以当下我大瑨作喻来讲,不知这样可否能得到先生的应允?”
“无妨,你只管说你的想法就是,但也要注意言辞。”
“是!学生明白。”江川道,“我大瑨地大物博,东南沿海尤其是青州一带,素来是归顺之地,山高皇帝远,监管不得力,流寇素来不止,起先也只是抢劫渔民,后来贤王爷在青州建立贸易港,青州的经济得以迅速发展,青州的老百姓也因此过上了好日子,而海上贸易皆是由船只运输,所载货物,量大货多,在巨大的利益的趋势下,越来越多的亡命徒加入到流寇的队伍之中,这些流寇很难监管,也很难一网打尽,他们在海上流窜作案,今日打散明日再来,屡禁不止。”
宋刻点头。
江川:“这样一来商船一旦出海,便即遭抢劫,损失巨大,动辄几十万两,谁都不敢冒这样的风险,所以流寇一日不止,商船便一日不敢入海,贸易就要停止一日,海上贸易是我大瑨的经济来源之一,要保证海上货船的畅通,就必须把战船还给前线的将士,有了战船才能对付流寇便硬气起来,他们入海便追他们入海,但凡打仗,都是要花银子,银子从哪里来?这一点要看户部怎么办了,可总不能国库一缺钱就找老百姓要银子,增加老百姓的赋税,到那时,老百姓承受不了沉重的赋税,必然会揭竿而起,纵观历史,哪一回百姓揭竿而起不是因此而来?若真到了那一步,外敌不止,内乱不断,花费的将是更多的银子,如此,洪水猛兽一来,大瑨便风雨飘摇……”
宋刻几番想要打断,还是忍了让他说下去,到了这里,实在忍无可忍地打点:“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只为亏空了这一千多万两银子,国家便风雨飘摇了?简直危言耸听,骇人听闻!”
江川解释道:“学生的意思是,这一年的亏空必须要补上,并且来年要严格按照预算花销。”
丁牧云这会儿似是想到了什么:“什么工部、兵部、户部、礼部我听不明白,但有一点我听明白了,账是明明白白的账,但问题是出在了亏空上。”
宋刻略略诧异了一下,他一向以为丁牧云不识大体,上不得台面,只不过靠着哄院长才赖在书院,这句话倒是刮目相看。
丁牧云完全没有注意到宋刻表情的变化。
“那你们说一说,要如何解决这一千多万两的亏空?”
这明显是刁难了,宋刻问出口时,自己都觉得汗颜,并且他打心底里觉得,眼前这三个臭皮匠根本就不可能有解决的能力,可既然问了,也只能硬着头皮问下去了。
符羽当即便叹了口气,一副玩世不恭的口气道:“我们确实不该留下,还是让鲁俊辰老老实实在默室里关上三天吧,反正有吃有喝的,也不会把他饿死,顶多就是难受一些,哭几场,反正只有三天,转眼就过去了,难为院监出这么难的题来考核我们,要是我们三个臭皮匠能把这个难题给解决的话,便能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