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闪电划过天空,黑漆漆的夜空被撕出了一道裂缝,大雨泼洒下来,豆大的雨点砸在了地上,不一会便将大地浇了个透,再过片刻,便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一个的水洼,雨点打在水洼里漾起了一个一个的波纹。
惊雷落下,山林震动,伴随着惊雷声,从密林中冲出一匹马,犹如离弦之箭,四蹄翻飞,马背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浑身浴血的红衣内卫,另一个是年仅七八岁的孩子,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的交流,看样子并不熟悉,身上也都未着任何雨具,应是着急逃命来不及收拾,但是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出奇的冷静,不见半丝的慌张。
雨太大,将他们全身浇透,雨水顺着面颊流淌。
在他们身后的三丈之外,有十数名身着雨袍胯下黑骑的黑衣人正在追赶,如附骨之蛆死咬不放,这些黑衣人个个身材精壮,都是单手抓着马缰,另一只手持着兵器,目标极强,动作整齐划一。
不用想,能把红衣内卫逼入绝境的,必然是这世上一等一的杀手,光看他们的动作便知,这些人都是从修罗场上活下来的死士,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会直取目标。
一支箭破风而过,射中了红衣内卫的肩膀,饶是如此他却面不改色,扭头看了一眼伤处,挥刀斩掉了露出的箭尾,急声催促着马匹,看架势,即便是死,也会毫不犹豫地护住怀中的孩子。
虽然双方力量悬殊,却都是硬板一块。
几支箭从身后一同射来,有箭射中了马腿,伴随着马儿长长的嘶鸣,前蹄悬空,马背上的人摔在了地上,摔了一个人仰马翻。
那红衣内卫动作利落,刚落在地上,便就地一滚护住了怀中的孩子,毫不犹豫地抱起他冲向了旁边的密林。
与此同时,身后数箭齐发,红衣内卫中箭,往前一扑,跪倒在地上,他拼尽全力朝孩子喊道:“京城还有不到一里,跑,往前跑,不要回头,前方会有人接应,跑……”
说罢转过身,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一夫当关……
已经跑出去十余步远的孩子听着后面的打斗声戛然而止,猛然停住了脚步,在惊天的马蹄声中,慢慢转过了头。
在他黑色的眼瞳中,十余黑骑已经逼到了跟前,马蹄踏着地,一步一步地在逼近,而他一步步在后退,几步之间,黑骑便到了眼前,马的鼻息喷在了脸上暖暖湿湿……他扭头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红衣内卫,随后又将目光定在了黑衣人的身上。孩子的眼睛睁得很大很大,眼中充满了惊恐,急促地呼吸着……
天空惊雷炸起,闪电不断。
为首的黑衣人,跳下了马背,朝孩子走去,徐徐伸出了手。
孩子的呼吸都要停止了,他猛地闭上了眼,在他闭眼的那一刻,眼前是焚天的大火、浓烈的烟味、惨绝人寰的杀戮,还有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和空气中传来的浓烈的血腥味。
他想,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人来救他了……
“江川,江川,醒醒,快醒醒……”耳边有急切的呼唤声传来。
江川猛然惊醒了过来,一个翻身坐了起来,还未睁眼便已经开始剧烈咳嗽,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默室里浓烟滚滚。
原来梦中浓烟味,是密室的草席被烧着了的味道。
他翻身而起,伸脚去踩地上的火。
正跪在地上双手撑着衣襟煽风点火的符羽见状嘴里“欸欸”伸手去阻拦着,可惜还是慢了一点,他一个顺势抱住了江川的小腿。
“你们干什么?”江川大声质问,旋即便明白了过来,“你们是想用这个法子把看守给引过来吗?”
“实在是找不到出去的机关,所以只好出此下策,试一试喽。总比咱们三个呆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要好吧?再说了,吴戈说有本事的就从默室里逃出去,没本事的,关足七天,他又没说非得要找到机关出去才算数,反正各凭本事喽,我只想出这么一个损招,你要是有高招我自然愿意听你的,你有吗?”
“没有。”
“那就听我的,我放开你可不许再踩我的火了。”说完慢慢松开了手,趴在地上,整个人护在了未被踩灭的零星火苗上,撅着屁股,对着小火苗吹了两口,又将火苗给吹了起来,将那卸下来的床腿小心翼翼地堆在火边,木板久在地下颇为潮湿,沾着火却烧不着,光是冒着浓烟,呛得三人一同咳起来。
符羽回过头,满脸是灰,样子颇有些滑稽,生怕江川又来灭火,坐在地上转过身双臂伸开将身后的火苗给护住,絮絮叨叨地道:“我好不容易想到的钻木取火的法子,钻了好一会,才把火给点着了,好家伙,你大脚一伸,差点灭了。”
江川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梦中的马蹄声,是他钻木的声音。
正愣神间,卢一尚走了过来,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忽然问道,“适才你做梦了?”又问,“你是不是梦魇了?”
江川不语。
卢一尚接着道:“一定是了,我看你拳头攥起来了,额头上全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