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一尚说完看了看江川,见江川哑然不语,便又转过头去问符羽:“符兄,你以为呢?”
符羽成竹在胸,嘻嘻而笑:“我以为,你说得对。”
江川不置可否,但眼神里却明晃晃地写着“不敢苟同”四个字。
符羽便拖长了声音:“江兄做事一向喜欢讲究规矩,我就说说规矩,不合规矩的事,不做。”
此话一出口,江川险些呛住,他很想知道,平时最不喜欢受规矩约束,自由散漫的人,是如何在规矩里行事的。
“不妨一说,不妨一听。”
符羽道:“倒也不是我说,而是进来之前,我向三尺学院的傅语冰傅小姐请教过了,傅小姐说,规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按照吴戈的说法,你只要脚迈出了密室的大门,就算是从密室了出去了。傅小姐还说啦。如果书院认为不算,三尺学院愿意提供援助,就在书院的模拟公堂上对簿,要是败了,三尺学院的学子将陪你一起进默室受罚。”
卢一尚嘴里一阵啧啧之声:“傅小姐不愧是傅小姐,到底是在大理寺办过案的,就是不一样,敢说敢做,敢做敢当。”
他看江川没说话,便转过头问他:“江兄,你以为了?”
“傅小姐,女中丈夫也。”江川说完,又冲符羽道,“尊驾办事,果然三思后行,滴水不漏,佩服佩服!”
既然傅小姐已经做出了解释和承诺,江川无话可说,他手掩着口鼻,看着满室的浓烟,蹙眉道,“只不过百密一疏,在密室中放火,风险极大。”
符羽道:“江兄的意思,这么干,还没等看守招来,便先把自己给熏死了?”
江川点头:“人命关天,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符羽道:“我也没有开玩笑。”
江川抿嘴,不语。
符羽又道:“而且,火都已经烧起来了,何况你不是也没有全力阻拦吗?”
江川愕然。
符羽:“我看你都叫梦魇住了,必然也不想在默室里呆着了,所以我才想了这么个主意。”
顿时,江川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一旁的卢一尚仔细听完了两人的对话,一副恍然的神态,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总之一个劲地连连点头。
半晌,江川清理清嗓子,说道:“是你误会了。”
他还想再解释,可看着满室的浓烟,又觉得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必要了,便闭上了嘴,扯了三块布条就水打湿,一块掩住自己的口鼻,另外两块分给了符羽和卢一尚,沉声道,“掩住了口鼻,以免浓烟吸入肺腑,伤及自身。”随后又冲着符羽道,“把床腿举高,靠近通风口,这样才能让烟尽快散出去,如此一来,外面的看守才能更快发现密室内着火,方便他们尽快下来救人。”
符羽依照吩咐,接过布条掩在口鼻之上,另一只手,举着床腿,动作显得有些缓慢,慢吞吞地靠近了通风口。
江川捂着口鼻仔细打量了一番,见烟雾袅袅往上升腾,才放下心来。心道:幸好今日外头有风,不然恐怕真的要熏死在这里。想自己活到今日,还有心事未了还有要事未完,若是就这么死了,只怕去了地府也要心有不甘。
若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恐怕没有人比得过他,从进默室这一路走来,他便把默室的构造了解得清清楚楚。
默室虽然在地底下,但是看守却在地面之上,这样便能以逸待劳,用很少的人看守很多的人,说白了,此处的看守实际上也就起到望风送饭的作用,因为只要是被投进了默室,就不必担心被囚之人能够逃出去,这也是墨家机关术的神奇之处。
所谓机关术就是运用机械力量、机械装置或器具巧妙地完成某种功能,达到控制事物的神奇效果。墨家不愧是机关术的鼻祖,除了大量运用于军事上之外,在防盗缉盗方面也是一绝,默室顾名思义就是面壁思过的地方,进来就是四面墙壁,进得之后便是不知天时颠倒日月,除非是外面的人将默室的门打开,不然想从里面出去难如登天,即便是开了门,还是要躲过重重机关,这些机关都是从里面向外触发,称的上是进来容易出去难。别说是逃不出去,逃出去也躲不开机关上不得地面,若想从外面营救,就更难了,不明身份的人连进都进不去。
什么是不明身份之人?就是在通往地下的入口处,有一面曜石明镜,明确身份的人,如默室的看守能顺利通过,其他通不过的人就是不明身份之人,一旦被曜石明镜判定为闯入者,便会触动门口处的机关。
江川推断,此默室乃是墨家关押闯入者的囚牢。可……既是囚牢,又怎么会设有逃出去的机关暗道?这不是相当于给囚犯留了一条生路么?墨家个个都是绝顶聪明之人,难道这个道理会不懂吗?
除非……暗道是被囚之人造出来的?
这么一想,顿时周身打了个激灵,从里往外打通暗道,还不被发现,可见此人的本事超群,不在墨家之下,甚至远超墨家,才能做到神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