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昱匆匆来到一座环境清幽雅致的院落中。一个身着儒衫风度翩翩皮肤白皙的年轻文士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萧大人来访,寒舍蓬荜生辉啊!”随即把手一展,请道:“萧大人请到后厅奉茶!”随即便引领着萧昱穿过大厅旁边的拱门,再穿过一条绿竹掩映的回廊小道,来到了竹林中一座精致典雅的木屋之内。
两人分宾主坐下,侍女送来了茶水,躬身退了下去。那文士微笑道:“这是今年的顾渚紫笋,不知是否合大人的心意。”
萧昱一脸焦躁,哪里有闲情逸致喝茶,急声问道:“你们是不是都已经准备好了?”文士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笑道:“大人没头没尾地来这么一句,真叫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萧昱不耐烦地道:“我说的就是我们之前商议的那件大事,你不要跟我装蒜!”文士微笑道:“原来是这件事情。”看了一眼萧昱,胸有成竹地道:“大人尽管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大人那边发动,我们这边便会立刻发动,万无一失!”
萧昱急声道:“计划要立刻取消!”文士一愣,诧异地问道:“这是为何?”萧昱道:“前赴高丽的军队已经撤回来了,水军也撤回来了,杨鹏本人也在昨天夜里回到了燕京!”
只听见呛啷一声,文士手中的茶杯掉落到了地上,碎成无数片,原本恬淡自若的神情瞬间变得煞白了,声音颤抖着问道:“他,他,他是不是,是不是发现了我们的图谋?这,这可如何是好?”
萧昱见他前后的表现简直判若两人,不由的心生鄙视,说道:“你不用害怕,燕王他并没有发现我们的图谋,大军回撤也并非是冲着我们来的。”那文士听到这话,惶恐的心情不由的平静了些,然而兀自有些担心,问萧昱道:“大人为何如此肯定?”萧昱没好气地道:“我身在留守府,得到的消息难道还会有问题吗?再说了,要是燕王真的发觉了什么了的话,我还能跟你说这些话吗?”文士觉得萧昱说的有理,惶恐之心登时尽去,又恢复了之前神采飞扬风度翩翩的模样,随即好奇地问道:“既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燕王为何如此匆忙地退回了燕云?”
萧昱道:“高丽那边的情况与之前的预计完全不同。燕王他们原本以为高丽人处于亡国灭种的边缘,定然会拼死抵抗,虽然依旧不可能是倭人的对手,但至少可以在一定时间内守住开京一线,如此一来,燕云军虽然兵力不足却可从侧翼方向猛攻倭人,就算不能彻底打垮倭人,也必将迫使倭人退军,最后在高丽维持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使倭人无法得逞。然而实际情况却与之前的期望完全不同,高丽人简直就是一群稀泥,完全不堪一击,燕王的兵马还没有登陆,他们居然就把开京给丢了!”萧昱的语气十分恼火。
那文士皱眉道:“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了!”抬头看了一眼萧昱,一脸希冀地问道:“燕王是不是遭遇了重大损失?”萧昱摇了摇头,道:“那倒没有。不仅没有遭受重大损失,反而取得重大胜利,可谓连战连捷,还差点夺取了开京!如果燕王他们能够成功夺取开京的话,那么倭人就不得不撤退了,战前制定的战略目标便能够实现了!”
那文士十分失望。拿起一把唐诗折扇,刷的一声打开来,装模作样地轻摇起来,说道:“燕王名气虽大,可终究只是匹夫之勇,这智谋军略终究欠缺了。要是本公子的话,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拿下开京还不是探囊取物一般容易!”语气神态都颇为狂妄自大。
萧昱冷冷一笑,暗道:‘就凭你这块料还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老子不过是利用你罢了!’随即说道:“事情有变,你那边得停下来才行。”文士皱眉点了点头,十分遗憾地道:“真是苍天不佑啊,怎么就不将杨鹏困在高丽呢!”
萧昱站了起来,说道:“我不能在这里呆得太久,这便告辞了!”文士立刻站了起来,道:“我送大人。”随即两人一同离开了书房。来到门口,萧昱临走之前格外叮嘱道:“燕王绝非易于之辈,你们这边可不能露出任何端倪。”文士点头答应,不过眉宇之间却是不以为然。待萧昱离去了,文士转身回到书房,坐在书案后面,低头思考起来,想到萧昱临去之时说的话,轻蔑地笑了笑,喃喃道:“如此胆小怕事如何能成大事!”
就在这时,门口脚步声响,一名老仆手捧一封书信进来了,来到文士面前,双手托起书信,鞠躬道:“少爷,汴梁商公子来信。”文士神情一动,连忙接下书信,拆开信封,展开看了起来,只见排头写的是:段兄钧鉴。原来这位与萧昱勾勾搭搭的文士便是燕云十分有名的儒家士子,段曜。这段家是燕云十六州的老牌士族大家,在杨鹏控制燕云十六州之前,燕云十六州的读书人十之五六可以说是段家的门生,而且段家更是控制了数十万亩的粮田以及山林,成千上万的仆役在为段家效劳,对于段家,整个燕云的百姓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段家在整个燕云的影响力自然十分巨大。
不过这一切在杨鹏入主燕云十六州之后就慢慢改变了,段家已经风光不在,手中的数十万亩粮田和山林已经不再是身份和财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