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郡,安阳县。
大雨倾盆,本就脏乱的大街上变得更加难以行走,道路两旁的商贩们也早早收摊,路过的行人大多行色匆匆,哪怕带着油纸伞,也不愿这个时候在外面多待。
安柏看着记忆中熟悉的一切,属于原主的记忆,让他对这里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亲切感。
当然,更多的还是对某人的思念。
那是这具身体的哥哥安庆之。
兄弟俩从小就没有父母,彼此相依为命,原主跟着吃百家饭长大。
安庆之为了弟弟,肩膀上一头挑着豆饼,一头挑着弟弟,走街串巷,凡是遇上门口挂着孩童尿布的人家,就上前去磕头作揖,给人做苦力,累到吐血都不当回事,只为了给弟弟讨口奶吃,等到不容易把原主拉扯大,奈何这小子却是个喜欢跟人动手的家伙,往往三言两语就跟人动起手来。
事后他这个做哥哥的只能用卖饼子存下的一点钱,去衙门里找贼曹把人给赎回来。
后来安庆之觉着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就拿出准备给自己成亲的所有积蓄,给弟弟找了个老师,想着让他读点书。
距离上次离家,已经有半年之久。
安柏继承了所有记忆,自然而然的也就把所有感情记了下来,因此对这個哥哥那是相当尊重的。
而且现在他融合了其他世界的力量,足以让两兄弟过上好日子。
心中这么想着,步子不由得更加快了。
只是一路走来,遇上几个相熟的街坊邻居,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安柏有心想去问问,可是却得不到答复,对方反而像是碰上了什么大麻烦似的,连话都不肯多说几句。
若是按照原主的脾气,这会儿肯定是要发作的,但安柏觉着这些也只不过是拼尽一切活下去的可怜人而已,因此也就没多说什么。
再一个小时候安庆之四处求人,指不定人家以前就帮助过自己。
还是赶紧回去吧。
急匆匆的走了一炷香左右,熟悉的篱笆院子映入眼帘。
“哥哥,我回来了!!”
隔着老远,安柏就大声叫道。
若放在以往,里面正在忙活的安庆之一定会放下手里的一切事情,出来迎接自己,但今天却
声音是传出去了,可是却石沉大海。
难道是没在家?
想到这里,安柏抬头看了看天,大雨还在不停的下,这个时候还出去,万一染病了怎么办?
心中痛惜的同时,他也更加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日子弄得好起来。
然而这才刚靠近一些,鼻尖闻到的味道,就让安柏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快步跨过篱笆院,一脚踹开木门,眼前的一幕让他看的睚眦欲裂。
只见已经起灰的木床上,一具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正被一群苍蝇当作绝世佳肴,争相抢夺着。
“哥哥!!!”
半年前安庆之还活得好好的,也不见什么病痛,不可能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掉。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一根根血丝缓缓出现在眼中,安柏退到大门之外,雨滴落到脸上,让他猛地抬起了头。
“贼老天,滚!”
猛地一拳向天挥去,本来密布的乌云瞬间消散,整个天地都为之一清,阳光重新洒落人间。
扭头看着已经摇摇欲坠的屋子,安柏扭头便走:“哥哥,且等我。”
自汉高祖斩白蛇逐鹿天下,距今已有三百年,强横不可一世的匈奴被打败,汉人就是这片土地上的主宰者。
然而再怎么强盛的王朝,也有衰败的一天。
随着连续几代昏君的出现,世家大族把持土地人口,朝中大臣各个尸位素餐,只想着自家利益,根本不在乎天下百姓的死活。
就在这活下去都非常困难的时代,一个带着黄巾的道人出现了。
他带着能够治病的符水,行走在百姓之间,很快就博得了莫大的威望。
安阳县自然也不能例外。
黄巾力士的符水,对县令而言,都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但偏偏那位道人有个臭规矩,如果是平民百姓也就罢了,但若是达官贵人,就必须给出自己身家的一半,否则想都别想。
“所以,我的哥哥就是因为一碗符水,便被那狗官害了性命?你明知道我会回来,却还是出手了?”
县城中最大的游侠儿家中,满地的尸体散发着浓郁无比的血腥味,安柏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吃着外焦里嫩的烧鸡,浓郁的香味让他的胃部不停传来想要更多的信号。
“不不不我也不想啊,但我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捏在县令大人的手上,哪敢不听?更别说他还是弘农杨氏的弟子”
披头散发的男人跪在地上,眼里尽是哀求之色:“柏哥儿,饶我性命饶我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