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开始进来到现在,他面上神情只有片刻的波澜。 卫敛冷笑一声,滴水不漏地将心底揣测和不安掩下。 房门就在他身后,可卫敛却根本没有半分可逃之机。 鹤灵渊是有多看不起他啊,辜长青只需要钳制邈玄即可,而这个已有老态的卫敛卫大人完全不用过多动作,哪怕是放任他开门奔逃,恐怕三两步后就会被人踹倒。 “鹤灵渊,你的聪明超乎了我的想象……所以你是全都知道了?” 卫敛对现下的境况心知肚明,鹤灵渊就带了一个人来,完全是能彻底掌控局面的悠闲自得。 他懒得做徒劳无功的反抗,只能再徐徐去寻其他契机了。 为官几十载,又隐居这么久,卫敛早已练就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性子。 说白了,就是觉得鹤灵渊不会极端行事。 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 卫敛会告知他,这一切都是在铸造可通天的宽阔大道! 没有人不会被权势所诱惑。 更没有人会对唾手可得的地位与尊贵身份嗤之以鼻。 众生皆俗,难藏欲念。 卫敛玩弄人心的手段,要比布局谋事更加娴熟。 听他夸赞自己,鹤灵渊不免扬唇笑了下,一闪即过的笑容稍显讽刺,“卫敛,不是我聪明……是你们太自信了。” 他抬了抬眼睑,眸底锋芒毕露,“你们是觉得我毫无还手之力,认为我是个长在温香软玉中的世家子,还自认十多年的谋划始终压我一头,而对于那些鬼蜮伎俩我都束手无策……” “但或许是上天垂幸吧……卫敛,你输了。” “生死于你而言,是否能媲及你心里的那些抱负与野心呢?” 话音落下,卫敛眼底神色变得无比晦暗。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鹤灵渊,须臾后又叹了口气,“人固有一死,我又怎么会特殊呢?鹤灵渊……你真要杀了我?……我所谋划的一切,不都是为了扶你上位吗?难道你不心动?你不想成为那个万人之上睥睨众生的人?” “心动与否,干你何事?”鹤灵渊满脸冷霜,已经没有丁点笑模样。 他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时隔这么久,穿越了生死间,鹤灵渊终于对卫敛问出了这句深埋在心底的话。 其实前世的时候,他有无数次想问卫敛,到底是因为什么? 又是为什么要用那般残忍又狠厉的手段对他? 纵然是为了帝王之位,可道路繁多,为什么又要选择最偏激的那一种? …… 卫敛闻言,轻蔑地哼笑一声,“原来也有你猜不到的事情啊?” 他侧眸看向一言不发的邈玄,目光深沉且锐利,但话语却是对着鹤灵渊说的:“那你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吗?” 鹤灵渊不答,卫敛便接着说:“你该唤老夫一声外祖父呢,啧,也是可惜了……你母亲倒比你更聪慧,就是性子太过桀骜叛逆。” “所以,你要杀了自己的外祖父吗?” 卫敛笑容更甚,舒展开的眉头中隐约可见几丝追忆往昔的遗憾之意。 “外祖父?呵……谁家的外祖父会如你这般将万钧重担压在自己的外孙身上?谁家外祖父会毫无怜惜心地利用自己的外孙?……你算计我,推我入局,引我走向那条必死之路……这就是一个外祖父该做的事情吗?!” “将我踩进肮脏污泥中,赐我野种之名,企图杀死我身边的所有人,让我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接受你的安排……逼着我一步步走向没有回头路的深渊沟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这就是你,我的好外祖父。” “卫敛,你真是厚颜无耻,明明是我的仇敌,却大言不惭说自己是为了我好……自以为是自作主张执迷不悟,病得不轻。” 卫敛安静地听着鹤灵渊的斥责。 隔了良久,他才回道:“鹤灵渊,可这是你的使命啊……你生来便是要颠覆这王朝的。” “使命?卫敛,你莫不是魔怔了?我生来便是做乱臣贼子的命吗?笑话。” 卫敛颔首,“对,但你不是乱臣贼子。” “现在坐在那椅子上的人才是真正的贼子之后!名不正言不顺的始终是他们,从来都不是你!” 他脸上的表情逐渐龟裂,癫狂之色溢然而出,连声音都高了许多,“你身上的血脉是前朝最高贵的皇室留下来的,你的使命就是弑杀了这些盗窃国本的贼子!他们才是乱臣贼子,才是该死的那群人!” “当年,许氏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