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她自己隐瞒了事情。
但彼时的他们都已经走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故而无论说什么都是苍白又无力的。
往事不可追,鹤灵渊自以为是的筹谋和疏远都是错的,但他已经没了回头的余地。
今生,他也不想再重蹈覆辙。
所有的算计和阴谋,就让他一个人去受着。
入局之人,唯他而已。
鹤灵渊接下姜浓递过来的笔,就着窗外逐渐明亮的光源一笔一划在和离书上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拿到和离书的姜浓并没有感到太多喜悦,只是心头包袱放下后,到底还是轻松了一些。
鹤灵渊靠坐在床上,看着她仔细妥帖地将和离书收好,又开始着手去忙碌着搬离贺家,他不禁出言问道:“姜浓,若一直都是少年鹤灵渊活着,你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亲手写下名字呢?”
姜浓整理东西的手一顿,心中暗道鹤灵渊太过敏锐。
那位历经磨难又涅槃重生的鹤灵渊鹤大人与年少时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鹤灵渊完全判若两人。
他醒来发现自己再度回到年少,除了昨天提剑追卫呈言时有些狼狈又失态,今日就已经毫无负担地接受了这件事情。
并且看他那副样子,似乎还接受良好,反观姜浓,不仅迷糊了一两天,还经常做噩梦,睡都睡不踏实。
在如此短的时间便恢复了理智,姜浓自愧不如。
鹤灵渊看她不说话,也只是哂笑了一下,他去捉住垂挂在床边的藕粉色床帐,指尖将那轻柔的薄纱捻来捻去,勾的一大片帐子都抖动不停,那些浅淡又香甜的味道便随之游走在床榻之间。
“其实,只要一个办法,你就能挣脱掉他的痴缠。”鹤灵渊慢悠悠道。
姜浓自然是知道是什么办法。
可她绝不会用这个办法,哪怕是前世两人彼此间就有此龃龉。
即便她不再爱着鹤灵渊,也不会拿另一个男人做筏子。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何必将旁的无辜之人扯进来。
“我不是你,只要你我之间一日是夫妻,便不会拿旁人的名字来介入。”姜浓把首饰都放进妆奁里收好,她神色淡然,并不苟同鹤灵渊。
鹤灵渊听见这话后,再次笑了笑,他仰起脸,满目疮痍和凄凉,“是啊,这种卑鄙手段也只有我做得出来。”
可是,他心底却还是隐隐有委屈浮出。
鹤灵渊暗自嗤笑自己回到了年少,心性也随之有了改变。
吃醋辩解这种行为,他都已经好久没有表现出来了。
现在却有些控住不住,想要脱口把前世姜浓误会的地方都一一告知她。
然后呢?
鹤灵渊在心底暗问自己,两人已经和离,姜浓就算是知晓前世那些被掩埋又深藏的真相又有什么转折呢?
重来一世,他是要报仇的。
前世未能圆满的谋划和那些野心,他都要重新拾起。
这一次,孤身一人也让他再没有丝毫的后顾之忧。
放姜浓离开,这是最能保护住她的法子。
鹤灵渊无声地吸了口气,又缓慢吐出,心底的躁动和难耐就都尽数被压了回去。
他又变得漠然,冷冽之色从眼角眉梢透出,再不见丁点犹豫和哀伤。
反正说与不说都对现下的定局没了影响,鹤灵渊这性子便也就当真将那些解释的话都吞咽了回去。
“姜浓,往后你作何打算呢?”
过了很久,鹤灵渊又问出这么一句,房间外的雨早就停了,有明媚的阳光照进来,将一室暗沉和阴霾都驱散。
姜浓动作未停,随口道:“回漠北。”
她也有些惊讶,自己居然能如此心平气和与鹤灵渊说话。
可能还是因为死过一次吧。
死亡的后遗症是巨大且顽固的,白日的姜浓看似平静,实则每到夜深人静时,心底的后怕和恐慌就如同能淹没万物的潮水将她紧紧包裹,难以喘息又痛苦万分。
鹤灵渊点了点头,“漠北确实是一个能远离纷争的地方,只是要提防陛下那边产生召你父亲回京城的打算。”
“前世陛下都没有想过召回我父亲,今生即使有变化,我父亲也能应对。”
姜浓都想好了,不管京城发生什么事情,她都要拦着父亲母亲和兄长弟弟们别掺和,京城这边的漩涡太深,一但踏入就会万劫不复。
东西很多,茗春和薛嬷嬷下去收拾了大半天,都还没有全部收拾完,却把静梧院那边给惊动了。
林曼芝带着贺宁朝赶了过来,一进门就无处下脚,院子里面堆着各种箱笼摆件,完全是打包好的样子,只等薛印领人进来搬出去了。
“三娘啊,你这是要做什么?平白无故地怎么收拾起东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