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食盒,聂阳头也不回的直奔城南,走出老远,还感觉那店小二奇怪的眼神就黏在背上。
“这个胖次!”
“大爷,行行好吧,三天没吃饭了……求您赏口吃的吧……”
一个乞丐扑上来乞讨,衣衫褴褛,破碗都怼到了聂阳脸跟前儿,一双手却修剪的格外精细,这是乞丐也是老贼。
聂阳身穿新衣,又从望海楼出来,难免会被人惦记。
不过一两句话的功夫,前胸、腰侧、袖袋,都被这个佝偻着腰的老乞丐若有似无得摸了一遍。
“老伯,我是来订饭食的下人,不是什么富家子弟,身上连个铜板儿都没有,你要不问问别人?”
“倒霉,刚开张就遇上了穷鬼!晦气!”老乞丐撩了撩眼皮,从眼缝儿上下扫了眼聂阳,吐了口浓痰走了。
聂阳也不生气,背手等人走远了,才掂了掂手上的锦囊,结结实实一袋碎银,铜板,是那老乞丐身上的。
城门外好多身无分文,不能入城的凡俗人,满眼绝望,他们抛田舍屋来连州躲避妖邪魔物,拖家带口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却因为没钱,连城门都进不去……
聂阳挑了角度,刚要甩手撒钱,边三迎了过来,聂阳收了手,打算让边三去弄。
“爷,您看,黄表符纸、香烛贡品、黄钱元宝都齐全了……”
边三针前胸后背大包小包,慢慢的纸货花样。
“嗯,不错,去,把这袋儿银钱给他们,让他们好进城。”
“是!”边三针领命扭头就去发钱。
“把你身上的东西放下,快着点儿!我赶时间!”
哪有拿着死人物品给活人发钱的,聂阳简直无语了。
“哦哦好!”
边三针没有像聂阳一样随手撒了完事儿,他掂量了钱袋子,然后用碎布包成了一份一份,随意扔给了那些人,防着有人仗着人多,抢旁人的。
有人以为边三针挑事儿,横眼瞪人,边三针捡起碎布钱就走。
有人叩头痛哭感谢,边三针冷着脸甩开了就走,前头刚才横眼的人知道碎布里面是钱,后悔了,又来求,他面无表情当人面儿碾碎了一块儿青冈石,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看着还算有点儿想法。
事了,聂阳也没多说话,把胖次的食盒分了一个给边三针,出发直奔万古山。
聂阳把速度提到了极致,很快就看到得了七星江的分叉,分支被矮胖圆鼓的山硬生生分开了,一个缓滩上,有零零星星的房屋院落。
很快就找到了人,整个村儿里,只有一个家升起了炊烟。
“老羊叔!”
“诶!后生!你真的来了……”老羊叔眯着眼睛认人,比聂阳上次见他更老了些,手背上青筋暴起,青紫的血管弯弯扭扭,他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了。
“嗯,说好的,我一定会来。”聂阳语调平和,耐心谦和。
在矮小昏暗的屋里坐下,老羊头摩挲着破旧的茶盏,和聂阳他们说话。
“万古山,万鼓山……”
连绵的山头矮胖如鼓,没有山头,一个挤一个,像是万鼓挤做丘,树不高草不肥,庄稼都比旁的地儿矮上几分,活在这儿的人,轻易就做了古,所以从万鼓山成了万古山。
磨石村是这儿最后的一个村落了,种不了庄稼,他们从祖辈就开山挖石做磨盘,是个名副其实的石匠村。
“后来,有个方外术士路过我们这儿,说我们这儿地下有妖邪,所以树矮草瘦庄稼死,我们村儿里的青壮,就跟着他满山的找妖邪。
“没多久……就出了事儿,山下有火,水扑不灭,那些火,烧了我们一个村儿的人!骨头都成了灰……”
“怎么会这样,从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事儿,还是在连州城外!”一听是这样的惨状,边三针比老羊头还激动。
“先是青壮,然后是年纪大的,年纪大的没了,女人婆娘去,女人婆娘也没了,就剩我们几个有前没后的老东西,不中用,没人养活,娃娃们又生了病,都没了,最后……就剩我一个老家伙!”
老羊头老泪纵横,浑浊的眼里满是痛苦。
聂阳默默地听完,问石刻的下落,“老羊叔,上次你带的那些物件儿呢?那五个石刻在哪儿呢?”
“我放在那个火口跟前儿了,那些火就怕那些石头……”老羊头抹抹眼泪,希冀的看向聂阳。
聂阳也没有让他失望,指着边三针身上的包袱给老羊头看。
“老羊叔,你带我们去看看吧,要是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好好好,这就走,世上还是好人多啊,多谢你们啊!多谢你们!”老羊头拄着根破木头做拐杖,步履蹒跚的在前头带路。
边三针背着的几个大包袱,还密切关注着老羊头,生怕一阵风过来,老羊头摔到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