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安静的凤鸾宫此刻呈现一片死寂。原来宫殿的主人已经呆坐在窗前许久,不言一句,眺望窗外的紫叶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后娘娘,您该用些膳了,不然这身体怎么吃得消?!”说话的人是李吟派来的侍女,原殿的宫女都被李吟抓了起来,不光是凤鸾宫,整个梦华宫大大小小被抓了无数人关在地牢。
李兰知道,李吟在想办法掩盖他的行径,这最好的方法便是让人闭嘴。
“小桃,酉时去请李将军来我宫中小絮。”
“那娘娘呢?”
“去见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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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内,李吟翻着史官的史册—“姜国惠文帝身边太监说,惠文帝曾在醉酒中下令,屠杀将军府百人,夺取李将军妻子。源于惠文帝在李吟婚宴见到其美人容姿,情难自禁便暗下决心纳入后宫。”正所谓酒后壮人胆,无事也要行似惠文帝冲动下令。
李吟看完,心满意足地遣史官离开,独自去庭中。
角落里立着几个无字木碑,几乎没有任何杂草,甚至还放了几瓶梨花白,梁安最好的酒。
李吟席地而坐,一口饮尽手中的酒,粗糙的手拂过红木,兀自道:“你要是在就好了,你就能明白你为我的牺牲有多宝贵!”他还能记得他叫发妻勾引惠文帝时,发妻的惊恐和失望,她毫不犹豫扑上来想要给他一耳掴,让他认清自己的胡言乱语。但是他的坚持让发妻乱了神,她用尽全力挣开他,等她再次醒来就看见金丝帷幔,以及旁边躺着一个她不熟悉的男子——圣上!她甚至不敢出声,恐惧、羞辱和背叛,令她急火攻心,冲下榻,一头撞上木柱,消香玉殒。
李吟感慨得叹气,他不是不明白女子贞洁的重要,只是感叹女子不识大局,不懂朝政的无知。
他又看向另一处木碑,“不过,姜尉倒是生了个好儿郎。这般无能的人竟然生出姜篱这种奇才,了不得了不得,许是军师传教的好!”虎旗军的军师曾是皇后娘娘儿女的启蒙师傅,后来成为虎旗军军师。一生功绩累累,却死于屠将军府那一日,他犹记得那日听士兵来报,将军府被外敌潜入屠杀,不剩一人的震撼;犹记得自己翻身上马,毫不迟疑接旨,利落安排军务后极速回都的慌乱。
他至今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有这么大反应,许是因为对军师惨死在那场“战乱”的悲痛,或是已经察觉这场事故的意外。但在他查明真相后,那种莫名的惊喜又骗不了他,可能是那种叛乱和不叛乱的纠结烟消云散。
他名正言顺说服了自己,开始了他的计划。
回忆浸泡了他,待他听清呼唤时,旁边已经有了个人。
此人皮肤偏黑,但又有饱经诗书的文人气。
“祁扬?事情办妥了吗?”
“按将军吩咐。”
两人正准备攀谈,却被小桃的来到打乱。
“将军,我家娘娘有请。”
李银褪去戎装,腰间绑上印有兰花的绣包急匆匆赶去凤鸾宫。
李兰早遣去侍从,只剩下他们两人坐在金碧辉煌的凤鸾殿内面对摆好的残局。
李兰率先打破沉默,“他被关第二天,本宫去见了他。”
李吟目光阴鸷,静静地,不动声色地听着眼前人的一字一句。
“本宫问他是否有悔?”李兰悄悄打量他。
“哦,他怎么说?”
“他说……他后悔没早点杀了你。”
“妹婿倒是实诚,他就应该早点杀了臣,然后等着亡国。”
“本宫问他可有错?他说未有。”李兰平静地娓娓道来,像在平铺直叙一个故事,那般端庄从容,高贵的、骄傲的,彰显着她的身份和李家的气韵。
“娘娘信了?”李吟还是保持着该有的礼节,在她面前。
李兰不置可否,接着言:“本宫在此后做了个梦,梦里有圣上,那里的他还是个风度翩翩的皇子;在后来,他登基本宫封后……”李兰下了一步棋,“然后,举案齐眉,诞下骋儿,相隔甚远。”
“所以呢?娘娘劝臣放过他?晚了!娘娘,你派人去看,你去看他撑不撑得过子夜?”李吟怒目圆睁,“绥和殿内,姜篱所言你当真忘了,你这般聪慧,还需臣点明吗?”李兰不答,李吟轻吐一口气,“嘉庆三十年,上元佳节日,一封诏书命臣率兵北下,军师贪酒误事后行。本是佳节日,却阴阳分隔。臣府百人,无人生还。还记得当时怎么传的嘛,敌军偷袭!偷袭?!你信吗,娘娘?臣不信,臣相信姜国军士,结果,如臣猜测般。”他目睹李兰低下头,“此事是您夫君,惠文帝设的局,目的是为了夺我妻子。仅仅是因为色心,屠臣全府!娘娘说,他该不该杀?”
李吟逼迫他与她对视,“兰儿,兄长对你不够好吗?”李兰没有回答,“你唤兄长是因为不信,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