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不出意外。
以陈桉、梨木为首的众人忍不住雀悦,他们七嘴八舌极力表达快跳出心里的喜悦。他们已经逃离了囚笼,自由自在。
一位老人姗姗来迟,整个人却意气风发,饱足精神。陈桉见过他,立马拥上前,扶住他道:“您怎么来了?”
“知府大人说笑了,我怎么能不来感谢恩人!”村长老泪纵横,恨不得扔下手杖,向他们行个大礼。
姜池见到他,忙不迭向他走来,道:“村长老人家言重。”
“不言重,不言重。我们这些粗人没有什么东西感谢你们,不行留下吃个午食再走?”
姜池和夏笙连忙摇头推辞,唯有琢月一听立马道:“好啊,不差一时,不差一时。”
“不知恩人想吃什么?”
“酒,有酒就行!”
“不喝。”姜池淡淡说了两个字。
“啊?”琢月哀嚎起来,像是个狐狸幼崽,“小姐,求你了!小姐~”
姜池任由琢月拉着她的手晃来晃去,在她耳边说着好话,但是就是不为所动。
陈桉啼笑皆非,觉得好笑道:“喝一点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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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当空,梨木站在影子下,牵着三匹马,站在城门外。
铭城无数人对他们念念不舍,总觉得尚未做到待恩之道,心中无一不在不舍。
姜池好说歹说,劝慰着村长和陈桉,时不时告诫他善待百姓,探讨为官之道。琢月被小柳缠着,小柳泪如雨下,惹得琢月这不长“心眼”的人手足无措,往姜池身边凑了又凑,她道:“小姐,你劝劝!”
姜池闻言,看着哭花脸的小柳手里紧紧抱着剑谱、书籍和一把短刃,那是三人送她的礼物。
“小柳,人生何处不相逢。只是离别,又不是永不再见,别难过了。”姜池半捻衣袖替她擦泪,声音像三月的风。
短暂的挥别,三人翻身上马。梨木掐好时机,低声道:“按照你的吩咐,已经提前通知了临州清凌御。别在后面的城池停留太久,快速赶往临州,有消息报虎旗军离你们不算太远。”
“好。”夏笙应答。
三人借着日光,奔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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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灼热的日光照在三人身上。
琢月拿着小巧的酒坛,本是说在村中设宴。但是随行来的一些城中人听到这消息坐不住,连慌跑来寻姜池等人,说要在城中设宴,邀请村户一起,举城同庆。
挨家挨户都坐满人,尤其是酒楼、客栈、茶馆。众人都从家里带着家常菜,扬着热情。
姜池等人在城中中心处最大的酒楼里,他们待在三楼,听见家家户户的欢声笑语,看见街道上奔走的孩童。他们不分贵贱,不分三六九等,只是普通的铭城人。
琢月不禁在宽阔的官路低声笑道,路边三三两两的高树,四处杂乱无章的野花野草,风徐徐而来。
是在寻常不过的一天,确是铭城难能可贵的一天。好像世间的人与人,有人哀怨一日的平淡,也有人感叹一日的惊奇。似乎谁与谁都不相干,但是冥冥之中谁都影响着谁,看不见的线交叉缠绕,汇聚了世间的万物。简单又复杂,平淡又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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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路走走停停,与前段路程相比,褪去了缓慢,他们加快了步伐,快马加鞭,火急火燎似的。
一路南下,走过的城池越来越多,越来越富足,越来越包容。他们看见了形形色色的女商人,看见了四海八方的异邦人,听见了多种多样的乐器,听见了许许多多的语言。
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姜池却越来越思念她的兄长。她算出姜篱的棋,明白姜篱的用意。她想,兄长猜得到这一路下来看见了师傅的喜悦,猜得到这一路的经历和风景带给她的道理;也猜不到这一路下来她曾经受的伤也会被治愈,也猜不到这一路她走走停停做了这么多的事。
她看见了万山万河,看见了庄稼鲜花;听见了鸟语虫鸣,听见了琴音笛声。有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书中描绘万水千山,诗人高谈阔论,但是圣人心胸、为官之道浮于表面,不堪一击……世人不知乱世,却生在乱世,何以平天下……
姜池从未想过甬道一别,她能遇到孑然一身的萧阳,她能遇到离别多年的齐琛,她能遇到秉政劳民的陈桉;她预料不到同行的两人,一位娇艳开朗,一位沉着冷静,预料不到遇见不在意世人俗话的小柳……她从未想过有人把不堪说成那般,那般明媚,那般不“在意”。她没有被困于过去,她眺望未来。
姜池心想,她不只是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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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烈日黄昏,姜骋站在军帐前,审视士兵的一举一动,他们在午后顶着烈日,挥舞刀枪剑戟,火器营星火乱溅。伴随高高悬挂的金乌,直至日落西山。
姜骋跟随着林沉和宋筠一路马不停蹄来到此处,姜骋第一次看见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