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恨意,胡秀儿正磨得起劲,忽然听到院外传来一声不怀好意的询问:“秀儿,我见你男人大清早就进城了,你咋不跟着去呢?”
胡秀儿转头看去,只见二婶安氏倚在大门口冲她上下打量,那双吊梢眼同记忆中一样讨人厌。
冷冷收回视线,胡秀儿继续低头磨刀,脸色跟刚从棺材里爬出来一样难看。
安氏不由缩了缩脖子,暗暗啐道:“小蹄子再横,还不是个降不住自己男人的废物蛋 。”
想到今天过来的盘算,安氏还是满脸堆着笑进了院子,只是眼睛总控制不住的往旁边猪圈里瞟,那里面可养着好几头大肥猪呢。
“秀儿,你别怪二婶说话直,你男人都考上秀才了,这上门女婿就算是当到头了。
你啊不如改户籍成全了他,说不定他还能给你挣个诰命回来,让你当大官夫人呢。
家里这些房子啊地呀啥的,以后我和你二叔就费心帮你照看着,你就好好去伺候未来官老爷吧。
等我多存些银子,就把狗娃送去书院念书,以后也让他跟他姐夫一样考功名,给你当靠山.…....”
胡秀儿看着安氏的嘴张张合合,听不清她说了什么,脑子里想的全是上辈子的事。
她爹胡青山只有青河一个弟弟,按理说两家应该十分亲近,可实际却不然。
胡青山是个手艺极好的杀猪匠,这营生虽然听着粗鄙,油水可不少。
他为人又诚实可靠,逢年过节请他上门杀猪的人家都得排队,胡家的家境要比村里大部分人家殷实的多,早早就盖起了三间青砖大瓦房。
胡青河却是个游手好闲的懒汉,娶的安氏也是个尖酸刻薄爱占便宜的,俩人整日不好好干,日子过的鸡飞狗跳一团糟。
胡青山顾念着兄弟情分,想着爹去世得早,他这个当大哥的得多照看些,老娘去世后也依然隔三差五给二房送钱送粮。
胡秀儿对此颇有微词,可胡青山总说胡家子嗣单薄,她又是个姑娘,将来遇到事免不了要一大家子帮忙照看,弄的胡秀儿不好再说什么。
结果她真遇到了宋瑜要休妻另娶的大事,家里却没帮她,安氏还专门跑到京城骂她。
安氏说宋瑜肯留她当妾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别再胡闹,不然以后都不让她回清河村,就算死了也不让她进胡家祖坟。
胡秀儿虽是个屠户女,但也绝不会自轻自贱给人做妾,就算宋瑜许诺新妇进门后跟她平起平坐,她也是万万不肯的。
她连夜逃出京城,却在破庙被歹人杀害,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野兽分食,死无全尸。
整整三年啊,这些所谓的家人竟然连找都没找过她!
任由她成了孤魂冤鬼,被困在破庙里出不去半步。
可笑她却因为爹的临终遗言,在爹去世后继续尽心竭力照顾二叔一家,她可是真心实意把狗娃当亲弟弟疼,但凡有好东西都先想着他。
可他们呢,只想抢她的家产,吸她的血,吃她的肉,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这样的家人,不要也罢!
安氏见胡秀儿还不理她,撇了撒嘴,自顾自跑到猪圈跟前,两眼放光地看着里面的大肥猪,比划着嚷嚷:“这猪养得这么肥,能出圈了吧,我娘家侄子在城里酒楼当伙计,我让他来把猪拉去,省的那些猪
贩子老占咱们便宜⋯⋯”
她手扶着栅栏,恨不得立刻动手去抓猪,还不忘随口奉承一句:“秀儿你是要当大官夫人的,以后这种脏活累活都放着让二婶来!”
“滚!”
安氏没听清。
“给我滚!”胡秀儿拎起磨得发亮的砍骨刀,径直向安氏砍了过去。
安氏吓了一大跳,连滚带爬往外逃,见胡秀儿并没追上来的意思,便拍打着身上蹭的土,站在大门口跳着脚骂:“胡秀儿,你个挨千刀的扫把星!你克父克母克兄克弟,谁挨着你都得被你给克死!
也就我们不嫌弃你,你还敢跟我动刀子,反了你了!
可怜我家狗娃,都是让你这个扫把星给克的呦,到现在话都说不利索⋯⋯”
眼角余光瞟见路口走来几个人,安氏更是扯着嗓子大骂:“胡秀儿,你个骚蹄子,不守妇道勾三搭四。
清河村谁不知道,你跟城里开肉铺的郑小黑打小就眉来眼去,他收你家猪才会给那么高的价,你啊就是个到处勾搭男人的狐狸精⋯⋯”
“二婶!慎言!”
宋瑜黑沉着一张俊脸,瞪着安氏。
跟在他身后的郑小黑本就黑的脸绷的紧紧的,一双拳头攥得有些发白。
宋瑜如今有功名在身,连村里最德高望重的里正都对他另眼相看,对他说话都十分客气。
可安氏故意说这番话就是为了让他听见,见他发怒,非但不住口,还扑上去拉着他继续嚷:
“秀才女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