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远一脸遗憾地拍了拍宋瑜肩膀。
“宋兄莫要感伤,此次不中,还有下次,下次不中,还有下下次,只要宋兄坚持考下去,白发苍苍前总能考中的吧。”
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其他同窗跟着笑出了声。
王绪气地站起,“你们不要太过分!宋瑜只是时运不济.……”
林长远呵呵冷笑,“考不中的个个都说自己时运不济,也不知道运气都跑哪儿去了?”
“你——”王绪恨不得一拳砸烂林长远的脸,这种卑鄙小人怎么都能中举?
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就在这时,外面隐隐传来什么动静,有敲锣打鼓声,还有喝彩声,夹杂在一起很是嘈杂,逐渐在朝他们所在的客栈靠近。
王绪想到一种可能,拔腿就往外跑。
只见一群舞狮子的人正朝这边来,后面还跟着吹打班子,还有打鼓的,仿佛是铺子开张一般热闹。
“这是在干啥?”
王绪忍不住问客栈老板,老板却跟喝多了一样满面红光,伸长脖子直愣愣盯着那帮人说了句什么,王绪也没听清。
这群人走到客栈门口停了下来,跑出来一个身穿大红短褐,头戴红巾的报喜人。
只听他大声贺道:“报,庆云县宋瑜宋老爷,喜中永兴三年并州府乡试第一名,恭喜解元公,贺喜解元公!
巨大的惊喜冲昏了王绪,他手舞足蹈朝宋瑜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他大喊:“宋瑜,宋瑜,你中了,你中了解元,哈哈哈哈哈哈…….”
宋瑜整个人都懵了,等着看他笑话的林长天等人更懵,林长天甚至忍不住质疑。
“不会是弄错了吧?”
宋瑜这又是窜稀又是淋雨的,竟然还能考中解元?
没人理会林长天,连跟他一同过来的同窗都抢着向宋瑜道喜。
以前种种都是年少气盛不懂事,人家既然中了解元,那就只有他们低头讨好的份儿了。
宋瑜掏光了身上所有的银子,王绪又拿出了二十两,才将这帮报喜的送走。
但是一转眼,客栈老板就奉上五十两贺礼,还主动免了宋瑜的房费,一脸殷勤的请他留下墨宝。
这可是解元啊,整个并州府头一名!
客栈老板觉得自家祖坟上一定是冒了青烟,竟然让他的客栈里出了个解元。
修坟,一定得修坟,上最好的贡品,感谢祖宗保佑啊!
发榜次日就是鹿鸣宴,主副考官都会到场,带着新进举人拜圣人,然后再由新进举人向众考官行谢恩礼。
说是宴会,其实更像是一场见面会,让刚考上的八十二名举人彼此认识下,再认认从上千考卷中把他们选中的伯乐。
同乡同年同榜,自古以来都是读书人的人脉。
日后官场相见,彼此也好拉近交情。
除了鹿鸣宴,还有一些聚会,比如同乡茶会或者同年文会之类,大多是考生自发组织,用来联络感情拉拢人脉。
宋瑜收到的请帖很多,却一个也没参加,他急着进京。
中举当天,除了贺礼,他还收到了李知县派人送来的信。
信上说没找到胡秀儿,只查到她办了张去京城的路引。
宋瑜想不通胡秀儿一个人跑去京城干嘛,就跟他想不通她为何一定要跟他和离一样,这些谜团压在他心口,一日解不开他就难受一日。
王绪对于宋瑜尽快赶去京城一事十分赞成,会试在明年二月,现在已是九月,去京城路途遥远,车马劳顿至少得一个月,趁着天还不冷,早些赶路也好少受些苦。
更何况到了京城还得安顿,还得买一些京城的时文,提前了解主考官喜好,甚至送拜帖去拜访在京为官的同乡前辈,请他们指点指点会试技巧等等,林林总总,时间并不宽裕。
但是王绪不赞成宋瑜再去找胡秀儿,既已和离,就该一刀两断,万一那个屠户女得知宋兄高中,再死缠烂打闹着要复婚,岂不是自找麻烦?
“宋兄,不是我自夸,我那姑家表妹生的花容月貌,性子极温柔,不仅识文断字,女红厨艺也无一不精。
只要你点头,我就让我姑母在京城给你买个宅子,这样你去了京城就不用住客栈,可以清清静静温习,安心准备会试了。”
宋瑜哭笑不得,连连摆手,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儿有这般随便的?
更何况,他如今已经中了举,怎会娶一个商户女为妻?
他跟王绪的交情,也该到此为止了。
他不允许任何人影响他的前程,哪怕是他自己,也不行!
“多谢王兄好意,我现在真的无心再娶。”宋瑜冲王绪深深一躬,无比坚定道:“胡老爹毕竟对我有救命之恩,胡秀儿可以无情,我却不能无义,一日不确定她是否平安,我便一日不会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