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给我,给我。”关月钰扑腾着小手,来抢关富贵手里的知了。
这玩意刚从地里钻出来,用火一烤,嘎嘣脆,鸡肉味,毕竟这玩意喝的是树汁长大,没什么脏东西,整只都能吃。
“好了,今天就再也没有咯?”逗弄了关月钰一阵子,关富贵把知了给了她。
他们这群孩子这两天发现知了开始钻出来,便成了最新的乐趣。
每天黄昏就分开在山上找知了洞,让本就拥挤的山坡,惹来一阵阵抱怨声,不过他们也不在乎。
如今他们在山上已经待了七八天,小山坡上的人越发的多了起来,大部分都是顺着上游飘下来的,导致粮食分配更加的紧张。
胡贵大部分时间还是跟着关家吃,偶尔他爹觉得不好意思,便叫回去吃一顿,至于赵与莒全家则完全跟关家混上了,惹的宋美英偶尔说上两句闲话。
好在,大水已经开始缓缓褪去,一些村里屋顶也露了出来,只是厚厚一层的黄泥,让他们失去了往日的色彩,不过,这也总算也是给了他们很大的信心。
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有一些老人则开始唉声叹气,他们深深的知道,未来,他们将要要面对的,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山坡上的人明显被分为三个档次,第一档的就是桥头村的人,他们有粮有人,吃的明显最好。
第二档是镇上的那些人,开始得了些粮食,又私下拿钱财于村人交换了些,还算能过的去。
第三档则是后来飘来的那些人,身无长物,只得了些村民的救济,每日勉强维持活着而已。
意识到危机的老关家已经开始粮食减半了,现在也只是每人半斤的口粮,用以维持,为了后续的大灾做好准备。
还有些善水的人已经组团去村里打捞粮食和物资了。
新捞出来的粮食自然没法吃,只能铺开了晒,勤些翻动,只能说以备万一吧。
这些粮食在水里泡了这么多天,营养物质已经大部分流失,又有发霉发菌的风险,日后如果有粮了,拿来喂鸡鸭还是好的。
打捞出来的被褥,家具、锅、工具也不少,众人一片都是繁忙的景象,甚至还有人组团游到镇上,打捞了不少好东西,惹的山上一阵阵惊呼。
关富贵对于灾荒没有什么设想,如果朝廷救灾得力,能买来米面,自然是不愁的。
如果实在被挟裹着逃荒去了,那就去绍兴府,去临安城,总不至于一场大水,把临安府也淹了吧。
实在不济,就只能把赵与莒一家的皇室宗亲身份亮出来,总能跟着混上一份粮食。
在所有人的默默期盼中,大水终于在第十二日的时候退去,此刻的桥头村已经被黄泥淹没了半米深。整个村子都在一片泥泞之中。
各家只留了妇孺在山上,男人们已经回去清理房屋,好在桥头村也都算富裕,大部分青砖房子都还在,破损的也有些,只能慢慢收拾。
有几家泥坯做的房子,直接就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引得一家人在门口痛哭。
又过了两日,泥水也浅下不少,山上人这才开始大规模下山,归家的归家,逃荒的逃荒,所有人都知道,桥头村的人已经再也没有必要帮助自己了。
当关富贵回到自家的时候,确实被吓了一跳,这还是自己那个家吗?
堂屋的屋顶被破了两个大洞,整个屋里墙上地上都被厚厚的黄泥糊满,只剩下床还是平放的,其他箱子,椅子,柜子,都是东倒西歪的,地面积了差不多一尺厚的泥巴。
关富贵开了箱子,银票已经成了一堆烂纸,倒是埋在地里的银子还在,让他稍稍挽回了一点损失。
赵全氏把两个孩子放在关家,自己踩着泥巴去了全家,说是看看自家的小院还在不在。
赵与莒和赵与芮便跟着关富贵当起了零工。
大灾刚过,要干的活实在是太多。
关大山带着一家人开始了铲泥巴,清洗家具,忙活了一天,也堪堪把屋里收拾出来。
到了傍晚,赵全氏才算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
说是明日就能回了,赵与芮和赵与莒这才高兴起来。
在一起的最后一顿晚饭,也没能做出什么花来,依旧是老样的麦粥,炖了一大锅,今日管饱。
最后,张金花和关大山偷偷商议了一下,又从粮袋里挖了二十斤粮食,给赵全氏带走。
赵全氏千恩万谢的接了,这时候每一斤粮食都是救命粮,她哪能不知感恩。
关家现在剩下的也不多了,一共弄到山上四百斤粮食,捐给村里一百二十斤,剩下的七大五小,吃了十四五日,搬回来一百七十斤,给了老院一百斤,这边也只有七十斤,如今给赵家二十斤,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倒是有些打捞上来的泡水粮食,只是能不吃,便不吃吧。
这一晚,虽说是在自家睡,可也没比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