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床上的宋宣华撇了撇嘴,不满道:“柳先生,我好歹是个公主。”
她不要面子的吗?
柳先生嗤的一声笑了:“哪家的公主十八班武艺样样精通。”
宋宣华翻了个白眼,并没有生气。
绿蕙皱着眉头:“柳先生,你快点儿。”
“催催催,就知道催。”
柳先生将脉枕拿出来放在床边,宋宣华自觉地伸出手。
她觉得自己快散架了。
她先前在对战河西军的时候受了重伤,尽管五十军棍是收着力道打的,依旧碰到了她的旧伤,新伤旧伤加一起,她这一次少不得要休养个把月。
绿蕙很是不解:殿下为什么要自己罚自己?
宋宣华强撑着让柳先生把完了脉。
后者眉头越来越黑,像一团化不开的墨,半晌,道:“小小年纪,心里藏着什么事儿呢?”
宋宣华怔愣,很快回过神来,将自己心底翻涌的情绪隐藏:“柳先生说笑了,我能藏什么事儿。”
“老夫哪知道你藏的什么事儿。”柳先生收回手,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从脉象来看,这丫头心里藏的事儿不少。
卫铮不解:“怎么会?”
“夜里难眠,时常梦魇,阴虚火动之症,小丫头心里藏着事儿……”
“柳先生。”宋宣华面上冷了下来。
柳先生没再说下去,起身走到案旁,提笔写下药方,将药方递给绿蕙。
“绿蕙,去给你家主子煎药吧,五碗水煎成一碗,一日三次,饮个十五日即可。”
一听要喝十五日的药,宋宣华眉毛鼻子挤到一处,瞬间不开心了。
“多谢柳先生。”绿蕙接过他手里的方子。
柳先生又放下一瓶上好的金创药,交代了绿蕙两句便离开了。
卫铮拿了药方去抓药,留下绿蕙替宋宣华处理伤口。
掀开身上的衣裳,宋宣华身上的伤痕交错纵横,绿蕙红了眼,攥着宋宣华的衣裳低声道:“大公子下手真狠。”
宋宣华下颌窝在枕头里,“慎言。”
绿蕙这丫头没什么心思,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毫无顾忌,偏又死心眼,对谁好就算是拼了命也在所不惜。
要不,前世怎么会为了救景明丢了性命。
宋宣华想了想,还是同她解释了一下:“绿蕙,送往龙城那封信是我写的,主意是我出的,不能让阿襄替我承担后果。”
绿蕙沉默不语,这么粗浅的道理她懂,心里却不能接受卫铮对宋宣华用刑。
她绞着手里的衣裳,手掌沾染了血迹。
宋宣华没听到她搭话,继续道:“你莫要怨阿兄,即便不是他也会是旁人。”
绿蕙手僵住,微微颔首:“绿蕙明白了。”
宋宣华看了绿蕙一眼,绿蕙这丫头死心眼,恐怕没那么快改变想法,罢了,左右闹不出什么乱子来。
她不打算多言,命绿蕙给自己擦洗上药,换了身干净衣裳。
明日便要启程回玉都,她顾不得那么多,需要劳心的事多着呢。
蔺美人……傅晏……宋婉婉……
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估摸着日子,青鸾已经到了焚月谷了,若无意外,她同白神医已经前往玉都。
玉都是座繁华冢,回去便要面对多方势力,以丞相为首的文官清流,以宋景轩为首的奸佞之辈……世家大族,将门侯府,哪一个不是各怀心思。
长平侯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能利用蔺美人说服自己嫁与傅晏,又能让父皇下旨赐婚,甚至连嚣张跋扈的梁王都对他赞赏有加,即便绣衣司多番查探,依旧查不出他一点问题,恐怕不会简单。
是忠?还是奸?
宋宣华不敢肯定,这一切都会有结果。
***
又是日落。
层峦起伏的沙丘在流金赤紫的交错中散发着奇异的光辉,驼铃声声,光线慢慢变淡,光明即将消失,这一天很快便会终结。
霍靖川从床上悠悠转醒,宿醉带来的不适并未消退,他揉着脑袋。
“来人。”
伺候的下人听到声音匆匆进来,“霍公子。”
“劳烦替我打盆水来。”
平日这些事儿从不假手于人,不知今日是怎么了,浑身乏力,难受的紧。
等洗手净面,他这才稍微恢复了一丝正常,看向一旁伺候的下人,“是何时辰了?”
“酉时末。”
霍靖川诧异:“我竟睡了一天,当真是喝了太多酒。”
他酒量何时这么差了,昨夜好友难得聚在一起,宋宣华提议对月小酌,把酒言欢,离别伤怀,不免多饮了几杯。
腹中空空,霍靖川肚子“咕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