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宣华看向一旁的卫凛卫远。
两年未见,两位表兄成熟了不少。
她轻声咳嗽了两声,这才开口道:“阿襄在马车里,两位表兄赶紧带阿襄回去吧。”
宋宣华说完,面带倦色,不愿再说,由着绿蕙扶着自己上了姜典之准备的马车。
卫凛和卫远关心的话甚至都来不及说出口。
奢华的马车平缓地在大街前行,百姓瞧见前头开道的姜大人,纷纷避让。
坐在茶楼上的少年身着黛紫云雁锦衣,腰系墨色襄玉宽带,长眉若柳,墨发高高扎着,一双眼睛清澈明亮,鼻梁高挺,嘴角上扬,露出一股子不羁的少年意气。
少年指腹摩挲着杯口,瞧着街道上驶过的马车,对着身旁之人似笑非笑:“令修,那便是公主的车驾?”
“不会再有旁人。”陆问眄了一眼,起身,一身白衫如云似绵,一派端方有礼的君子之风,“茶也喝了,沈穆,我该回去温书了。”
沈穆摇首撇唇:“你倒是对你那书宝贝得紧,”
“读书知礼,明礼修身,知礼明德,行礼明事。”
说罢,陆问转身离开。
“令修今日不对劲。”
沈穆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一旁的青柏出言道:“公子许是想多了。”
“也许吧。”沈穆起身,“走吧,晚些有宫宴,该回府准备了。”
凤宁公主智计无双,以身犯险杀了河西三王子,助卫家军打了胜仗,早就在都城传遍了。
公主还朝,圣上特地安排了宫宴,为公主接风洗尘,嘉奖有功之臣。
沈穆出了茶楼,遇上带着卫云襄归家的卫凛兄弟俩,上前打招呼。
“阿凛,阿远,这是干嘛去?”
卫远指着马车:“我二妹妹回来了,正准备回府。”
沈穆与卫凛、卫远、陆问同为宫学学子,十分相熟,被笑称为玉都四公子。
几人关系不错,沈穆时常听卫远提起他这个二妹妹,倒是比卫凛更像是卫云襄的亲兄长——
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
沈穆笑笑:“时常听阿远提起二妹妹,不知是怎样的绝色,竟能让阿远一直挂在嘴边。”
“什么?”
听到这话的卫云襄再也坐不住了,她抱着孩子掀开帘子,跳了下来,将孩子递给了卫凛。
于婶舟车劳顿,到了金陵城便倒下了,没跟过来,孩子只能由卫云襄照顾。
她目光将卫远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啧啧道:“三兄,你经常夸我?”
“呵呵。”卫远尴尬地笑了笑,“不是你。”
“那是谁?难道我长得不好看?”
卫远笑容僵硬,他不好说自己平日嘴里挂着的二妹妹是宋宣华。
那时,他不过三岁的年纪,阿娘、二叔母带着他与几位兄弟姐妹进宫探望刚生产的皇后姑母。
姑母怀里抱着软软糯糯的阿宣妹妹,十分的温柔。
他看着姑母怀中的妹妹,心生惊讶:“这个妹妹好生俊俏。”
他不自觉的露出了笑脸。
姑母笑笑:“是吗?那阿远以后可要把宣儿当成你的第二个妹妹,好好照顾哦。”
小小的卫远用力点点头:“姑母放心,阿远会好好照顾二妹妹的。”
彼时,躺在霍氏怀里的小卫云襄不服气哼唧了两声,惹得众人开怀大笑。
霍氏逗小卫远:“阿远,那阿襄是你第几个妹妹。”
“阿襄妹妹永远是阿襄妹妹,不是第几个。”
童言童语,大人们都没当回事儿,但从那以后,卫远一直唤宋宣华作“二妹妹”。
这在卫家不是什么秘密,卫云襄都知道,这么说就是故意想看他为难。
卫云襄咧嘴傻笑:“我也知道,我不是什么绝色,罢了,不为难三兄了。”
回玉都的路上,她脸上的瘢痕消了不少,可皮肤依旧粗糙,身子也瘦削得厉害,同路边的小乞丐也差不了多少。
卫凛知道妹妹在边关受了太多苦,父亲都在信中说了,龙城被困,缺衣少食。
虽未多言,但短短几句便能证明妹妹能活下来已是不易。
只是……这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他妹妹可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抱着一个孩子回玉都成何体统?
方才在城门口,听见孩子哭声的一刹那,他瞧得真真切切,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泛着古怪。
卫凛不愿再多耽搁时间。
“回家。”
沈穆见到了卫远口中倾国倾城的妹妹,果然是兄长眼中出绝色,曾经的期待感瞬间全无,顿觉索然无味。
“那沈某先行一步,不打扰你们一家人团聚了。”
沈穆带着青柏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