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荌荌心念急转,不过眨眼间便将自己的思绪收了回来。
她面上的歉意丝毫不减,像是真心对于自己刚刚的动作充满了亏欠。
她的手轻搭在领口处,秀眉微蹙,一副刚从恐怖场景中逃出的模样。
秦荌荌的声音微微颤抖:“陈警官,刚刚的场面真是让我害怕极了。”
“直到现在也让我心有余悸,这才出手推了您。”
秦荌荌说这话的时候,侧着头,一颗如珍珠般的眼泪挂在她长如鸦羽般的眼睫上要落不落。
而搭配着这表情,秦荌荌的手也紧紧地捏着领口,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还微微颤抖着。
就连那小巧的鼻尖也泛着红,整体看起来,这样的秦荌荌显然是害怕极了的模样。
秦荌荌字字句句都在说自己害怕。
这厢秦荌荌表演得极其认真。
而她茫然不知,在她身后的温承隽是什么表情。
温承隽微扬下颌,凤眸微眯,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秦荌荌。
他极快地扯了一丝意义不明地笑出来。
若不是他亲眼看到秦荌荌动作那般利落,恐怕他现在也要被秦荌荌那可怜模样哄了过去。
像秦荌荌这样的人,在他过往的二十五年生涯里从未曾见过。
他身为温家独子,有准继承人的身份。
他见过的人比一般人吃的盐都要多。
而如秦荌荌这种前脚还在动作利索地对付厉鬼,后脚就能表现出真情实感的害怕。
这样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
说少之又少可能不合适,说唯一一个,反而是更贴切些。
毕竟其他人都是一门心思地躲着他的,而那些害怕,自然是从看到鬼的时候就开始的。
恐怕,秦荌荌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能让他感到讶异的人了。
如此想着的温承隽,凝着秦荌荌的眸中浮现了一丝让人误以为错觉的笑意。
恰在此时,原本认真表演的秦荌荌像是感受到寒意一般,打了一个激灵。
秦荌荌借着眼尾扫到了墨瞳中浮现着如点点星火般笑意的温承隽。
秦荌荌瞪大了一下如小鹿般的眼睛。
发生什么了?
温承隽怎会露出现在的这副表情?
秦荌荌不解,可却有了一个主意。
她眼眸微动,决定将一把火烧到温承隽身上。
秦荌荌不动声色地将视线从温承隽身上收回,随后颤抖着嗓音,佯装害怕出声。
“陈警官,刚刚的情况您大可问问温先生。就能知道我不是在说谎了。”
听着秦荌荌的话,原本保持着观望的温承隽瞬时也被拉到了火坑里。
而被秦荌荌表演
所震住的陈朗此时才反应过来。
他摇了摇头,薄唇张张合合,说出了自秦荌荌开始表演后的第一句话:“你们两口子真会玩啊……”
“嫂子叫二哥,温先生。”
陈朗的话让原本还在表演的秦荌荌动作猛然僵直。
秦荌荌夹着寒意的凛冽眸光扫过陈朗。
这头的陈朗先是被秦荌荌那眼风所震慑,他有些惊慌地抬头看向了温承隽。
而温承隽眉似远山,薄唇微抿,一双乌黑鎏金的眼不经意地扫过陈朗。
他的眉眼之中一点温度都找不到。
先是秦荌荌的眼风,后是迎头撞上了温承隽毫无温度的墨瞳。
这让陈朗忍不住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他略带着些慌张地舔了舔薄唇。
陈朗这才仔细回想起了秦荌荌说的话。
陈朗越想越觉得诧异。
秦荌荌的话仔细品鉴下来,当真是一点逻辑漏洞都没有。
要是他现在张口询问发生了什么,那便是他不体谅秦荌荌的遭遇。
明知秦荌荌害怕还让她复述,这怎么听都不是人干的事。
再加上秦荌荌最后那句话,让陈朗一个瑟缩。
秦荌荌说的话哪儿是表达自己害怕啊。
这分明就是在威胁他不要多问啊!
不不不,这更像是,陷阱。
对,陷阱!
陈朗沉默着。
像秦荌荌这种一句埋十八个坑的话,陈朗自然不敢过多回答。
秦荌荌看着眼珠乱转的陈朗。
她猜想,陈朗估摸是相信了她说的话。
就算不信,也会碍于温承隽,不会多做询问。
那可太好了,秦荌荌眼眸微不可见地轻眯。
这样,自然也省得她解释太多。
谎话说得越多,就需要越多的谎话来维持。
她并非想不到逻辑融洽且能自圆其说的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