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暗吾先生,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太宰治用手撑着桌子,一只脚踩着凳子另一脚自然地下垂,手上拿着威士忌,闲适地坐在那儿。
真的很想。
似乎是看出了他眼中的感慨。
“啦~暗吾,你这是在透过我看着谁。”像是小姑娘埋怨情郎的语气,却又自然无比让人觉得理所应当。
就是这一股相似,甚至仿佛让坂口安吾回到了当初他在港黑卧底,织田作还在底层做事,一切都相安无事的时候。
“太…津岛君,你又在透过我看着谁呢。”
“我吗。”太宰治垂下眸,“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在想一位我很讨厌的人呢。”
为什么把我抛下,我都等待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来找我。
太宰治就是这么幼稚的孩子。
“是吗。”
坂口安吾因为这句话感到惶恐,他也没在这个老旧的小酒馆呆上多久。
他点的那杯君度甚至没喝几口,碰到洪水猛兽一般的,逃难一般的离开了。
这样一座老旧又偏僻的酒馆,客人本来也不会很多,而在今天之后,坂口安吾,称自己为暗吾的男子,应该也不会再来了。
太宰治歉意地对秀子一笑,然后又向她讨要纸笔。
——不过这次不是为了写作。
太宰治为坂口安吾画了一幅画,破碎的心,扭动的黑色线条和再也不相交汇的平行线。
他在画完之后满意地观赏了一会,拿出另一张纸,在上面也写了不少东西。
又喝了点小酒,太宰治向秀子讨要了一支火机,把那幅画烧到了。
在烧掉的时候老板秀子还可惜的说:“津岛的画还真的不错,怪不得是位文学家呢,怎么要烧掉呢。”
太宰治歉意的笑笑:“只是不太满意,下次画了好的画再拿来给秀子小姐观赏。”
要是让你知道我画的是谁,你还会这么高兴吗,太宰治总是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
在生前他隐藏了三十九年之久,转生再次得到意识在图书馆度过了那段懵懂的可以放松的只需要思考拯救世界的只需要一个大团圆结局的故事。
但来到这个异世界之后太宰治还是如常的开始惶恐。
而这一种惶恐,也让他习惯性的开始伪装。
我也从不知何为饥饿,这倒也不是故意炫耀,毕竟津岛家也不过是青森一个不算的家族。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才会变得如此腐朽和陈旧。
我也绝不是毫无根据的从那浅薄和愚蠢的意义上说的,只是我真的对“饥肠辘辘”这一种感觉毫无所知而已。
我好像从来都没有感受到过饥饿,仔细算算也已经有两三天没有吃过食物了。
只是喝了些酒水,还有入口的安眠药。
当然,也不是旁人不关心我。
在讨好他人这一点上,自认为还是有些研究的。
秀子小姐每次问我需不需要吃些什么的时候?
我要不就是回答“吃过了”,要不就是用其他的话题过渡过去。
我根本就不饿,为什么要进食。
我打小开始就被别人称为幸福的人,可是我总是陷于一种置身于地狱的心境之中,反倒是那些总说我幸福的人看起来感觉幸福快乐很多。
我和他们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那我就期待着了。”
而太宰治也是一个非常受女人欢迎的人。
或者说,不只是女人,他也非常受男人欢迎。直接点来说就是,他是个令所有人都着迷的家伙。
在他认真起来想要讨好一个人的时候,没有人会拒绝太宰治。
你根本升不起抵抗的念头。
坂口安吾这么想,他甚至在心里感慨,这句话,就算是对于一位大概是来自异世界的完全不同的太宰治那也是适用的。
在这位津岛君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更想太宰了。
太宰治就是这样一个小心翼翼的,带着小丑面具的,卑劣地伪装着自己,以求喘息让自己活下去的人。
虽说每次去自杀的时候都有想过为什么要活下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死亡的恐惧也好,好友的劝慰也好,甚至是自己那心中微末的光芒也好。
所以这些所有都是过下去的理由,在没有再一次被名为死亡的稻草压垮之前,至少,太宰治是答应过大家要好好活下去的。
还没看到来年的樱花呢,还没吃到正当季肥美的螃蟹,还有就是,答应了要和芥川先生一起去夏日祭的……至少在这之前要好好活着呢。
就算要死去,那也是要选个好日子——我的理想是,秋天,在一片枫树林里,在可以看到落叶的河中一个人寂静的死去。
我和别人的幸福观并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