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满城孤寂。
“走吧,裴县令。你滞留的时间太长了,下面人催了好几遍。”
她以灵魂形态跪在自己的尸体旁,任由碎发遮盖她的视线,她的衣服早已破碎得不成模样,露出脖下挂着的天印,其温润如白玉,在背面镌刻着她的名字。
裴玄。
她的眉心有一道红痕,眼神流转中好几次没有控制好,露出了隐藏极深的金色兽瞳,她大口喘着气,那张三分英气的面孔多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润。
这个世界屏障被死气所破,先是天灾,后是百年征战。尽管世界启动了自保模式,将天地之气泄露,锻造出一批“天印”,赐予少部分世人以特殊能力,还是抵不过侵蚀。
只能眼睁睁看着治下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在其余人的天印仅能自保的情况下,她的天印却能汲取他人的情绪之力,转化为可供她驱使的神力。
不知为何,别人天印上的字终生不变,而她的天印上的字却因时而变,她隐约记得那四个字一开始是取自《滕王阁序》的“腾蛟起凤”,意为:文章写得惊世骇俗。
也许这是天谕,因为要驱动这枚天印只有一个办法:写故事,然后表演故事。
然后将这个故事传播出去,只要足够动人心扉,就能够积攒能量,而后随意调动天地之力。
所以,她每天都在收集素材,写故事,找戏班子的轮回中度日,倒也安稳。
一滴水溅到了她的脸颊上,她蓦然从先前的状态抽离出来。
是啊,安稳的日子。
这安稳的日子持续到了某一天,那天,天印上的字变为了“受命于天”。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拍出来的戏令天印认可的条件除却精彩外,另一个就是这戏的原型必须建立在现实发生的基础上。
她招兵买马,制定计划,几乎摆出了破釜沉舟的气势,可就在出兵前一晚,死气终于吞没了隔壁的城池,十城士兵化作阴魂,死而不灭,湮灭了清河县。
裴玄死前,现存的人类已不足十万。
她被两位阴差押至地府,主事人放下手中的竹简,朝着一处空地淡声道:“原本该是人间紫微星,可惜世事无常,蒙尘沧海。”
“带她走吧。”
然后,在三千尺的高处,她被人推下了轮回台。
......
......
她再一次从梦中惊醒,一看时间已经快迟到了,她生怕被老板抓住把柄,连忙收拾收拾从家里出发。至于刚刚的梦,在她出门前已经忘了个干净。
她不可谓不惨,在帝城这个一线大都市里当一个廉价劳动力,每天睡醒,脸上都能滴下几滴天花板的水,拿的薪水月光,可是抱怨归抱怨,班还是得上。
老天爷啊,有钱人这么多,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
抱怨归抱怨,她坐地铁到了她工作的连锁便利店,又开始一天的忙碌生活。
在迎来早高峰后,裴轩又马不停蹄地去重新上货,这样兜兜转转许久,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她端着盒饭准备到店外的圆桌上吃,一出门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朝她招手。
“裴轩!”
看见裴轩面无表情,浑身透露出社畜的疲惫,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坐到桌前,宁迎春也顺势坐到了对方面前。
“裴轩,你好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实在不行就去考公,好歹比这破工作轻松是吧……”
裴轩扎着干爽的马尾辫,一言不发地吃着盒饭,她一口一口地吃着,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神情有短时间的放空,却被对面抓住了破绽。
她的话匣子关了一瞬,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的看向她:“哎,每次一吃饭你就把什么事都忘了,真让我怀疑你脑子里是不是只有吃饭。”
“再说了,这八块钱的鸡蛋炒饭有那么好吃吗?”
她就不明白,她自认自己家不算富裕,但自从高中见到裴轩后,她就开始了深刻反思。
是不是她太享乐主义了,以致她无法发现两块钱的馒头的美味?
她第一次见裴轩,对方抱着两个馒头啃,她伸出手想要打个招呼,裴轩却警惕地往后一缩,眼睛紧紧锁定她的手,似乎下一刻她就要饿虎扑食。
“好吃,你要吃吗?”裴轩舔了舔嘴边沾上的米粒,用大学生特有的清澈目光看向她,宁应春抽了抽嘴角,只能无奈摆手。
她确实知道这位朋友的性子,经常听不出话外音,你不惹她,她就像一朵蘑菇一样,懒懒地晒着太阳。
她觉得对方特别像她家养的萨摩耶,情商不够颜值来凑。
她们俩现在坐在连锁便利店门口的座椅上,裴轩穿的简单,就一件衬衫加牛仔裤,她脸生的也很好,但面无表情坐在那时,自带一种隔绝凡尘的气场,175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