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惊呼还来不及说出口,沈逝雪剑气猛地攻了过去,瞬时鲜血涌注,身子重重地砸在地面,一只手还向前指着,口中吐出几大口鲜血,彻底淹没了他将要说出的话。
“你不是雪奈卿,你是谁?”
顾安墨这时忽地出声,眸中惊恐万分,看着满地的尸体,他才惊觉不对劲,这些人都是他花重金请的修仙门人。
而雪奈卿一个闺门小姐,根本不会功夫,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尽了这些人。
沈逝雪纵身跃下马车,发钗有些凌乱,步摇乱晃,脸颊上沾惹了不少鲜血,而她整个人萦绕着一种无尽的寒意,一袭大红嫁衣被她穿得冷冰冰的。
素净的伞撑在头顶,有血珠顺着伞面滴落,落进褐色的地面上,一滴又一滴,滑过光滑的伞面,带着一种动人心魄的凄美。
她的脚边躺着一具具头颅分家的尸体,血腥味混合着枯木的腐烂味道,令她蹙起了眉,抬眸看向一脸惊恐的顾安墨。
他好似看着怪物一般,断手之处的痛感,不及他此刻瞥见沈逝雪唇边的冷笑。
瞎眼之痛、断手之仇……
“怪物,怪物!”顾安墨猛地转身,断臂涌出的鲜血流了一地,而他踉跄着身体往前奔去,才刚跑几步便跌倒,挣扎着爬起,便望见了一袭大红嫁衣。
“你不是要我命吗?”沈逝雪一字一句,冷血至极,刚刚有一个黑衣人竟能认出她的承影剑,那么那个人必死无疑。
而几次妄想杀了她的顾安墨,也只能一死!
她仍旧是撑着那把素净的伞,俯视着顾安墨,看着他一脸惊惶与痛苦万分的表情,她一脸漠然,唇边勾起的冷笑,让顾安墨在无尽害怕中一点点走向绝望。
这才是真正为雪奈卿报仇,让他在同样的绝望中死去。
伞周寒蚕丝骤然飞出,已然紧紧勒住顾安墨的脖颈,她只是轻轻转动了伞柄,那根如头发丝般纤细的寒蚕丝便勒出了一道血痕,细密的血珠渗了出来。
寒蚕丝并未有下一步动作,顾安墨已然不敢动弹,竟连气都不敢喘息,只是抬眸惊恐地望着沈逝雪。
沈逝雪对于顾安墨的模样很是满意,手中伞柄用了力,寒蚕丝忽地缩回,顾安墨头颈分离,那颗滚落地面的头颅还不可置信的睁着眼,死死盯着沈逝雪。
这样的人,本就该死!
刹那间,狂风大乱,整个天际忽地暗了下去,四周的枯木像是突然活了一般,枝干忽地变长,像是无数条灵动的舌,朝着地上的尸体便迅速移动了过去,枝条插入尸体内,瞬息便吸干了一具具尸体。
沈逝雪环视了一周,四周的枯木越来越多,枝干上的蛆虫喷涂着粘腻的液体,耳边萦绕着“嘶嘶”的声音,令她后背一阵寒意。
这凌空枯魂墓诡异至极,她此前从未闯过这墓,可既然入了这墓,便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破了这墓。
握着伞柄的手有些微微发颤,她根本毫无胜算,可她偏要一试。
天际忽明忽暗,像是一盏老旧的灯,发出晦暗不明的光亮。
沈逝雪撑着伞,站立于原地,这时的枯木已然将她团团围在了中心,层层压迫之下,她屏住了呼吸。
她在等一个机会,这每一棵枯木,便就是这墓中的一个冤魂,而这根本数不清的枯木,不知有多少冤魂。
佛道可渡冤魂,而她所习剑道只能斩尽冤魂。
而她也只有这一条路。
额头沁出汗水,只是轻轻转动了头,便听得步摇“叮铃铃”的响声,在这阴森诡异的枯木中显得愈发瘆人。
她的手有些发冷,忽而听得什么东西炸裂的声音,方一抬眸,便只见万千枯木之上绽放着无数朵鲜艳的曼珠沙华。
定睛去看那曼珠沙华,只觉寒意直窜头顶,手心沁出汗来,浑身颤抖,半张着嘴,心中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叫,感觉像刀生生劈开了胸膛。
每一朵鲜艳的曼珠沙华都有一颗头颅,有的是年轻貌美的妇人,有的是年芳二八的女子,还有的只是刚出生的婴儿、满脸皱纹的老人……
所有的头都露出诡异的笑容,像是要将将她生生拖进地狱,她不由得闭上了眼,下一刻,她猛地睁开眼。
眼前景象骤变,枯木林消失,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那小女孩手里拿着一把刀,刀上还滴着鲜血。
不,不对,这是幻境,幻境,握着伞柄的手猛地一颤,手中伞骤然跌落在地。
而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小女孩,这是她小时候的样子,是她心里那些最不为人知的过去。
怎么会,怎么会……
六岁那年的记忆此刻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最想忘掉的一切,就这样突然出现了她的面前。
不,不,不要,她不要见到那些过去……
“不要!”
她捂住自己的头,闭上眼睛,头发上的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