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两日,并没什么消息。
小乞丐来过两次,说衙役问了一圈,有两三家的确丢过筐和竹篮。
衙门的人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街头的人说好像发现当日是有个男人背着背篓低着头走过,因也无甚异常,故而不曾留意长相。
这么看来,很大可能就是这个男子用孩子喜欢的白狗引着,到了无人处,就直接把她带走。
就是不知,是人贩子随机挑孩子,还是说就冲着这孩子来的。
一边让小乞丐多买些馒头包子找其他乞丐一起到周边破庙等可以窝藏人的地方找人,一边在那条河边流连,宵禁之后还要回去完成画作。
这日晌午,小乞丐一脸凝重的到了「卿来客栈」。
“找到了?作甚这种表情?”惟初大喇喇的坐在堂下。
一夜无眠,累得很。
昨晚深夜,可算把那仿画完成,香灰不值钱、但明矾不易得,结合烛火后,用特殊方式将纸张做旧。
做旧是个精细活儿,半点疏忽不得,不然一幅画就毁了。
即便是她师父拿着那幅原画出现,估计也要细分一会儿。
但他老人家从来不下山,倒是也不用担心。再说,让自己用技艺赚点吃喝钱,应是不为过。
这会儿画已经在改换容貌之后挂在书画店代卖,相信很快就能卖出,所以自己从容得很。
几日银钱花销不小,的确所剩无几。
“嗯,但那孩子不太好……甚至说……很惨,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顾不上看着一个孩子说另一个孩子的有趣劲儿,只听到「很惨」、「能不能活」……
“到底怎么了?”
“我们一早在城外破庙找到她的,”说着说着都带上了哭腔,似是又回忆起了那时候的场景。
浑身颤抖着,“她……脸上都是伤,一看就没少挨打……而且……就那样躺在那些干草上……腹部破了个大洞,有……长长的东西流出来,流了一地……”
“那现在怎么样了?”
小乞丐鼻子堵住了,瓮声瓮气,“我们抬着给送去医馆了,找了一人去通知丁家,我过来跟你说声。都怪我不好,当时看到她、她那么可爱……我应该一直跟着……保护她……”
“怎么办啊?是你让我们找到她的,可是现在她要死了,怎么办啊?你这么会想,一定能想到办法救她,对不对?”
“求求你,救救她,她真的特别可爱!”
惟初看着眼前这半大孩子想拉自己衣裳,但他看看自己脏兮兮的手,又缩了回去。想跪下,但堂内还有其他人,已经在对他指指点点,他自己很明显也意识到周边人的注视,所以显得十分无所适从。
惟初拉了他一把,并不在意脏不脏,“你且等我一下,我去拿点东西。”
寻医的银钱丁家应是会出,但好药材在着急的情况下不一定能找得到。
到楼上把那百年鬼盖一包,跟着小乞丐一起去了医馆。
…………
到了医馆外面发现有衙役已经在门外盘桓,丁家老翁死死扒着门,手都捏出了青筋。
里头还在救治,所以人都被撵到了外面。
“老人家,这里是一株百年鬼盖,药效还是不错的,可否送进去,看看能否派上用场?”
“……”
老头儿并没有回应,好似已经听不到外界任何。
倒是旁边一年轻妇人听到「百年」二字,顿时现出希冀之色捏住左手边一郎君之手。
“……夫君,妍妍她……”边说着边摸了摸红肿的眼皮,“她会有救的,是不是?”
那郎君鞠了一躬,“这位小哥,大恩不言谢,我先送进去可好?爹!您先让我进去下?”
看到那郎君拿着东西进去,他夫人两手更是攥紧了,眼里不住向外冒着泪珠。
“都怪我!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照顾好妍妍……”
老翁有了反应,“唉!怪我才是,这孩子原是粘着我,那天我让她自己出去找玩伴儿玩耍,谁想到……”脸上的沟壑似是更深了一层,“作孽啊!我们老丁家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不敢大声怒吼、这种低沉的悲鸣,透露出浓浓的悲怆。
惟初没说什么,只心内感叹:这孩子本来投胎到如此宠爱女孩儿的人家是大大的幸事,却万万没想到,遇到此等事。
“童儿快去切几片,给这女娃含着!然后你,去煎药,一定要看着!”
屋内传出火急火燎的指示,须臾那入内的郎君便快步走出。
“煎药……煎药……我不会啊!”
“我去!我去!”边说着他娘子拿着药便去了隔壁。
接下来便是等。
“吱嘎——”郎中开门而出,一脸沉色,“就看她能不能挺过今晚了,也不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