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多年以来,眼前这个人,是他第一次洗手熬汤药之人。
所以,他郑重地摇了摇头:“不可,书上没说。”
羲华:“……”
行吧,她把碗端起来送到了他面前,挑的还是“重度”的那一碗,捞起汤匙将满满一匙杵到了他的唇边。
“你也尝尝。”
九韶不明所以,他其实尝过的,他这种谨慎入微之人怎可能不亲口尝过再端过来,但可能他本人并不重口腹之欲,所以只是觉得些微有点酸,尚在可接受范围内。
但他不曾解释,就着汤匙喝了,并且耳朵可疑地变红了。
看着他面不改色——耳朵红不算——羲华的眼角抽了一下,不情不愿地把碗端回来。
九韶也不开口,用眼神示意她快喝。
羲华咬了咬牙,汤匙也不用了,直接凑到唇边“吨吨吨”地干了。
九韶大感欣慰,接着便将第二碗递给她。
羲华嘴里酸水四溢,差点吐出来。
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脸也挺可恶的。
方才涌起的那些感动烟消云散,她忍无可忍,直接躺回了床上,大被蒙头,不动了。
谁还不是个宝宝了,不惯着他,不喝了!
九韶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发作,莫非还是不舒服?
《三界全书》上还说,饮酒过度会引发体内失衡,气血虚亏,五脏耗损,阴阳失和,继而神魂不稳,心绪动荡难安。
不得不说,九韶倒是真有心胸,他非但没有计较羲华这任性之举损伤的是他的身体,反而担心她是否真的神魂心绪皆不安稳。
他有心想过去探查一番,但羲华此举表明了就是她不愿有人打扰,差点便将“生人勿近”四个字摆在明处了。
九韶此生,第一次觉得想要关心一个人,却无从下手。
他正迟疑,冷不防羲华忽然将被子一推,探出头来。
“哎——井焕呢?”她这才意识到把好哥们给抛至九霄云外了。
“昨夜你们喝醉了,我把他送到了你的房间?”
“……为什么是我的房间?”
“你把他的门踹坏了,忘了?你不赔给他,难道要我来?”
提及那个显眼包九韶顿时心气不顺,昨夜的事还没与他清算呢,此时脾气上涌,瞬间淹没了方才那些担忧与关切的小心思。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体味到,那醒酒汤的味道,的确是有些酸。
“行吧,占了你的房间,我与你道歉。啊……对了,还有一事,昨夜是我思虑不周,饮酒过量损及你的身体。我保证,在寻到你我将身体换回之法前,我必不会再如此放纵了。”
羲华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在问及井焕之后又说出这番话,九韶自然而然地解读为“受困于他的身体,令她连饮酒都不得畅快了。”
于是,他公事公办地回答,声音又板了起来:“甚好。关于换身一事,你若有何见地,我可一道参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