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奶香的小团子入怀,羲华总算舒展了眉毛,道:“你问问那个谁……”
晚娘小声提醒:“元公公。”
“噢,元公公,大半夜的,皇帝陛下发什么疯呢?!”
晚娘既欣慰又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整好衣襟出门,没理会旁边杆子一样戳着的宁姑姑,虽然后者眉毛乱飞、眼珠子狠命乱转的样子实在很滑稽。
更深露重,元公公带着人候在门外,寒意逼人,他揉了揉鼻翼,强忍下了一个喷嚏,心中略略不快。
晚娘提着裙角走过来,见了元公公,客气地见了礼,自然不能将羲华的原话转述,只恭恭敬敬地问:“公公深夜前来,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元公公被冻了个透心凉也不敢有脾气,抖擞精神道:“陛下患了急症,药石不灵,国师大人亦束手无策。特诏令天女娘娘前往,以神术为陛下疗愈。
晚娘听闻松了口气,知道是宁姑姑歪曲了事实,但药石不灵,连国师大人都没有办法,可见此病凶险,羲夫人若是去了,若是治的好倒罢,若是治不好……岂非也要承受天子怒火?
“这……天女娘娘照看小殿下辛苦,刚刚睡下,此时惊扰,她……”晚娘嘴笨,想不出什么婉拒的好借口,一时住了口,有些局促起来。
这副样子落在旁人眼中,便是十足的不情愿,非要推脱。
元公公身后的小内宦们大吃一惊,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公然抗旨,心说这天女娘娘也太拿乔了,元公公亲自来传诏,竟然一句“不可惊扰”便打发了,她比皇帝陛下架子还大不成?
其实这推测有些草率了,晚娘根本不识得元公公,这些时日以来,她见皇帝的面不过两三遭,对于他身边扑啦啦跟着的一群人,眼熟的都没一个,自然不知道元公公是哪位,他亲自前来又是什么分量。
再说句实话,她一个乡野村妇,虽然近来跟着羲华着实开了眼界,但毕竟是第一次见识皇权,第一次知道这些随侍陛下身边,嗓子高亢尖锐、一副娘娘腔的男人……都不是男人了。
晚娘从骨子里看不起这些人,好好的男儿做什么不好,打铁卖力都能养家,为了些荣华富贵便将自己的命根子都舍了,古语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连头发都不能轻易割舍,更何况是传宗接代的东西?
一念于此,她不觉得局促了,定了定神道:“方才宁姑姑传话,说是陛下传天女娘娘侍奉。娘娘极其不悦,这才未曾起身应诏。”她这会儿倒挺聪明,抓住机会给那女人告了一状。
元公公闻言大惊——这惊讶是做给晚娘看的,心中却狠狠地哼了一声——珠妃这手,伸的未免太长了。
他在心里默默给珠妃记了一笔,至于那个挑拨是非的宁姑姑,投鼠忌器,日后再一并清算。
说实话,元公公也看不上晚娘,他之所以能对她一个无知村妇和颜悦色,不过是看在她背后的“主人”份上,于是好言好语道:“嬷嬷莫恼,陛下不是这个意思。天女娘娘乃是神明的使者,莲花化身,最是高洁出尘,陛下敬重还来不及,如何会亵渎。真是陛下患了急病,想请天女娘娘不吝施救。”
他这般客气,态度几乎低到了尘埃中。晚娘也不好再驳他的面子,便道:“公公稍待,奴婢去回禀娘娘。”
谁知,她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淡淡的,风一般轻柔和缓,听在耳朵里,令人忧愁全消,心境顿时开朗起来。
是羲华的声音,隔着庭院深深和园林花木,就如同响起在闻者的耳边一般。
她道:“不必了。劳烦公公回禀陛下,此症乃心火所起,若想化解,还望陛下沐浴斋戒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