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浸入黑沉的夜,充满烟火气的万家小巷点着灯火,喜气洋洋,一片平和。
远处的夜空偶见绽放的点点烟花,接连不断。
院子里,萧玄身着淡蓝云纹新衣,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他手中拿着一只长笛,站在院子里正儿八经吹了起来。
冗长震耳的曲音和苏泽云弹的一手铁片琴有的一比,不分高下。
院外追着小狗打闹的孩童都不愿往这跑。
苏泽云往锅里下放饺子,太阳穴突突直跳,要不是今天是除夕,不好开骂口,他早跑去教训这个小子。
他压下烦躁,转头笑着朝还想转个高音的萧玄招手,“阿玄你别唱了,你过来。”
萧玄嘴一顿,整个院子顷刻间安静了下来,他抓着笛,嬉皮笑脸:“不要。”
苏泽云把饺子全丢进锅里,拍拍沾着面粉的手,突然动了起来,往他那跑。
萧玄也不逃,在人到面前时抬起了手,把笛子举过头顶,一手抱住要上窜下跳的人。
“犟犟,我这是在活跃气氛,你怎么还不开心了?”
“你这是在扰民!”苏泽云道:“吵死了,没那天赋别逞能。”
“扰民?”萧玄用笛子戳脸玩,“我是大澜的皇帝,他们都是我的子民,我能扰他们,他们应该感到荣幸,要跪拜谢恩的。”
苏泽云一把抓过他今早在街上非要买的笛子,懒得和他扯皮,“没收,不许再吹!”
萧玄捧着他脸嘬了几口,“好吧好吧。”
之前过除夕吃饺子,苏泽云都会放一个铜钱下去,给大家图个来年彩头。可每次都是他吃到,这就让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萧玄在搞鬼了。
于是他就悄悄注意着萧玄,没想到他上一秒刚把包了铜钱的饺子放下,转身去拿皮的时候,就看见有那么一只欠手给拿走了。
还懂得拨一拨,掩盖痕迹不让他察觉。
一看就是惯犯!
他也不说,最后又包了个铜钱下去。
当萧玄吃到嘴里一块硬物什的时候,那叫一个猝不及防,脸色都扭曲了一瞬,颤巍巍的从嘴里拿出一块铜板。
“犟犟,这个怎么在我这?”
“你说呢?”苏泽云看了他一眼,同时也从嘴里拿出一块,“没新意,以后别偷偷拿走。”
被戳破萧玄也面不改色,捂着脸喊痛要苏泽云抱,趁机坐在他腿上要喂。
白毛看着卿卿我我的两个人,转头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漆黑的夜色遮住满屋的旖旎,溢出来的哭声似猫儿的哭喊,一声响着一声,通通被屋外响彻云霄的烟花声阻挡在门内。
许久,萧玄从他颈窝里抬起头,抱着他轻轻抚着背,苏泽云累得抬不起手,闭上眼沉沉的睡去。
等了片刻,萧玄从被窝起来,开门去灶台打热水,突然回头对上了侧屋门缝里的一颗狮头。
白毛听了隔壁好几个时辰的动静,终于等到停了,又听到了开门声,这才好奇的起来,扒拉开门想看看究竟。
萧玄吃饱了心情好,边打热水边愉悦的说:“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看,是想伴了吧?等回了宫,朕帮你物色美狮,你要多少给你多少。”
白毛:“……”
它默默的缩回脑袋,重新爬进被窝里睡觉。
萧玄给苏泽云细细的擦了擦身子,倏地脸上挨了一脚,他赶紧给犟犟抹上药膏,抱住人捂暖。
天刚亮,院子里的公鸡打鸣不休,地上结了一层白霜。
正月初一街上路人不多,一辆大马车被两队整齐有素的金护卫围着从巷子外出发,往城门口驶去。
一个月后,斗城皇宫内。
马车车帘被金护卫撩起,“陛下,到了。”
萧玄弯腰走了下去,转身朝马车里抬手。
苏泽云探出身子,从手炉里伸出手,由萧玄扶着下车,冷的呼吸间都是白雾。
“可算回来了。”
不远处玉石阶上,一个身长消瘦的年轻男子牵着个小孩,笑着朝他们喊:“陛下!倔犟哥!”
苏泽云抬头看,笑的开心极了,朝他们招手,举步走过去,“丁乐!二玄!”
小孩怯生生的往丁乐身后藏,小手拽着丁乐袍子,大眼睛湿漉漉的,仰着脸瘪嘴看着走过来的人。
看的苏泽云心都软成了一片,他在丁乐面前蹲下身,把手炉搁在地上,朝二玄张开手,“二玄,过来,让爹爹抱抱。”
二玄眨眨眼,豆大的泪珠掉了下来,快速冲进苏泽云怀里,呜咽的哭了起来。
萧玄走上前,跟丁乐身后的包三吩咐了几句,拾起地上的手炉放在丁乐手中,对苏泽云说:“我先去处理些事,很快就回来。”
苏泽云现在心里都是儿子,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萧玄看了看他怀里哭惨了的小屁孩,默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