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疼痛叫蒙面人浑身一颤,他慌忙脱开身来,恼羞成怒地抚上脖颈,定睛一看,已是满手的鲜血。
“好一个扶黎公主,是我疏忽了,倒真听信了传闻,说你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他怒极反笑,满脸戾气,一步步朝着捏着短剑的少女靠近,“敬酒不吃吃罚酒,就是黄金百两也救不了想死的鬼。”
时闻和青荷几人早已慌忙扑上前来,死死挡住主子,哪怕他们深知自己不是眼前人的对手,也不曾有半分后退的念头。
对方有底气让此人独自前来,定是有几分本事,而柳时闻虽天赋过人,可毕竟年少,初出茅庐,只怕招架不住这蒙面人的杀招。
果然刀光剑影,不过眨眼之间,蒙面人的利刃就划破他的前襟,血肉外翻,若是刀刃淬毒,只怕现在已经丢了性命。
时闻脸色一白,额头上渗出冷汗,他咬咬牙,不顾胸前的伤口再次冲了上去。
“倒是个硬骨头。”那人嗤笑一声,一把抓住时闻的右肩,一个用力,竟是直接卸了他的胳膊,而后作势将刀插进胸膛。
时闻被制住,躲闪不及,眼看那刀尖就要没入心脏,却听“哐”的一声,刀身被撞歪了去,偏离一寸,擦着他的脸险险而过,那柄原先捏在孟扶黎手中的短刀则跌在蒙面人的脚下。
孟扶黎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几人,走到蒙面男面前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好似方才刺伤他的另有其人,神态自若,“放过他,本宫随你处置。”
身后的几人虽相信公主此举心中自有成算,没有阻拦,但也不免急白了脸,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刀剑无眼,让他们几人怎么能站得住脚。
“公主!”时闻急得眼眶红了一圈,只恨自己武艺不精,提了剑又要上前。
他和阿姐的命是公主给的,怎么能再让她为自己犯险,今日就是拼了这条贱命,也必要保公主安然无恙。
蒙面男扫了虎视眈眈的时闻一眼,料到他不敢莽撞,于是不屑地收了刀,“公主这是在耍猴呢?谁知道你又有什么鬼心眼?”
“如今你为刀俎,我为鱼肉,不过任人宰割罢了,再耍些心眼也是无用......”说着,有些不适地蹙眉,纤手抚了抚胸口,这身子当真是弱,不过折腾一会就开始遭不住了,“只求你能放过他们......”
蒙面人沉着脸,目光在她身后几人混杂着不赞同、紧张和愤怒的面上一一划过,似乎在确认这话的可信度。
须臾,终是开了口,“你过来......别再耍什么花招,否则老子把他们都宰了!”
吃过亏,蒙面人分外注意孟扶黎的一举一动,免得又一次阴沟里翻。
扶黎刚刚走近,他便快速攻了上来,似乎并不打算给她活命的机会。
方才那一刀没有送走他,这次若再不成,就错失机会了。
孟扶黎强忍着不适,晃了晃开始发昏的脑袋,狠狠咬住下嘴唇让自己保持清醒,刀尖顶到身前时,她不避不闪,反而迎了上去。
蒙面人睁大了眼,似乎完全没有意料到少女的举动。
没人注意到,扶黎右手腕一直戴着的银环被扯成了一柄短刺,她找准时机,狠狠划向男人的脖颈。
只要刺破大动脉,他绝无活命的机会。
与此同时,迎面而来的刀也正好送进了她的锁骨下方,剧痛传来,孟扶黎咬牙往后一退,衣衫瞬间被血液濡湿。
而那柄短刺也再次扎进了蒙面人左脖颈上的伤口,霎时血流如注。
扶黎从来对别人狠心,对自己更狠。
“妈的,臭婊子!”蒙面男慌乱地捂着脖颈上噗噗往外冒血的伤口,还好这女子力道不够,虽可怖,却暂时不致命。
可惜了,孟扶黎脱力地撑着身子,喘着粗气,一张小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力气不够,精准度也差了些,没能一击毙命,这下子难办了。
她不知道的是,客栈外头,密集的铁蹄踏在街石上发出爆响。
大街两边偶尔挂着的灯笼被疾驰的马飞一般抛在身后,街石上迸溅出一溜的火花!
——红色金丝的蟒袍,黑色疾驰的大马,闪电般穿过石街,驰向客栈。
沈牧野率着神策军朝迎客楼而来,十一策马紧跟其后,神情肃穆。
主子率部众与叛军交战,以少胜多,全数歼灭叛众,生擒叛军首领,立下大功。
这本来是件大喜事,可南芜那位公主的处境似乎不妙,据被擒的叛军首领交代,他另外派了一人去取那公主的性命,还是花银两雇的个中高手。
听闻此言,沈牧野的面色肉眼可见地阴沉起来,二话不说就上马往迎客楼疾驰而去。
十一虽不说,心中却觉得,扶黎公主这样娇弱的病美人,多走几步路都娇喘微微,身边除了那个叫时闻的小子会些三脚猫功夫外,又有哪个护得住她,眼下只怕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