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线索,韩行当然是拿到手帐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手帐上显示前天晚上杨衡将阚知卿送到了目的地,也就是月都咒术学院。
但月都咒术学院说阚知卿一直就没有回来。
那就是杨衡说谎了。
本来韩行以为杨衡就是绑架了阚知卿的人,毕竟阚知卿人漂亮,身材好,不穿咒术袍的前提下,目测根本不具备任何伤害性,而且还带着那么大的箱子。
韩行根本不用想,也知道阚知卿肯定会对杨衡说什么,她的箱子里有贵重物品,不能颠簸之类的话……
为财,为色,为啥都有理由劫下阚知卿。
阚知卿虽然是七品咒术师,但该说不说的,杨衡这种人如果真是惯犯的话,阚知卿还真说不定就着了杨衡的道。
没想到的是,杨衡来了个死无对证。
更没想到的是,杨衡的签名也是假的:“怎么看出来的?”
“笔迹这个东西其实是很难模仿的,”步满银让韩行把手指放在杨衡的签名上:“主要不是难在像,而是难在不像,同一个人前后两秒钟签出来的字也不可能一模一样的,他们是垫着第一个签名,签的第二个签名。”
韩行从手帐里拿出杨衡的回执单,对着外面的路灯看了又看:“这特么也不一样啊!”
韩行又不是傻子,如果回执单上两个杨衡的名字一模一样,还用步满银告诉他?
“别用眼睛看,用手轻轻的摸,”步满银开着车,指导韩行:“第一个杨衡签名的重笔划部分有轻微的压痕,而且整个笔划的分叉处有毛刺。”
“哦,厉害,”韩行可算是弄懂了:“这伙人把回执单对折,先是在第一个签名上又写了一遍,压出印子,又在正面把重要的笔顺描了一遍,所以……啧啧。”
步满银笑了:“你很优秀,我相信你会喜欢四方司咒的。”
韩行把回执单放回去:“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步满银笑着:“是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韩行皱眉,步满银继续说道:“当然了,我并不否认你的成绩,相反,包括整个四方司咒对你的成绩都是极度认可,且好多人把你当成他们的偶像,不是尤克敌那种咒术修为上的追赶目标。”
“但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要做什么,”步满银一路将车开到月都的最下层,最后缓缓停在一个巷子口:“韩校长,韩家主,血咒师,这些都是身份,你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四方司咒对韩行的人物侧写很丰富,韩行的信念其实不仅仅是和四方司咒不同,而是和整个咒术殿都有着一定的偏差。
步满银也没有真想让韩行去四方司咒上班,只是就步满银来说,如果能让韩行多了解一些四方司咒的事,可能做事就不会那么偏激。
不管是作为步满银个人,还是作为四方司咒的考量,步满银都觉得应该引导韩行多去了解一些东西,毕竟,韩行说白了也是时势造英雄,韩行自己今天也才17岁而已。
在月亮消失之前,韩行这个年纪甚至都不能叫做一个成年人。
当然了,也不能用月亮消失之前的标准来衡量这个时代的人。
和韩行年纪一样大的人,结婚生子的都大有人在。
韩行看着步满银一半在路灯的光里,一半在车里阴影里的脸,眉头一皱:“不管我想做什么,都不可能去四方司咒上班吧?工资很高吗?”
实话实说,刑侦方面的事情,韩行还是觉得很有兴趣的,但听听故事就能满足他的这种兴趣。
“还有,”韩行是不会忘记自己在干嘛的:“杨衡的死和阚知卿失踪没有关系的话,我们来干嘛?”
步满银也不在意,韩行要是一口答应步满银去四方司咒上班,那反倒不正常。
“杨衡的死没有疑问,就是一起简单的尾随受害者,入室抢劫致人身亡的案件,”步满银拿过韩行手里的回执单:“嫌疑人伪造了杨衡的签名,并将这张回执单送到郁金香皮卡公会,原因也很简单,就是不想让人知道杨衡已经死了。”
“杨衡的死和阚知卿的失踪没有半点关系,”步满银关掉车子的引擎和所有的灯,脸隐在黑暗里:“但杨衡是我们知道的最后一个见过阚知卿的人,而杀杨衡的人就是最后一个见过杨衡的人。”
“最关键的是,杨衡明明没有把阚知卿送回月都咒术学院,但杨衡本人还是在那之后到郁金香皮卡中心还了车,一个劫持了阚知卿的人,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和时间去还车呢?”
“你看这个时间,虽然肯定不是精确时间,但也不会相差太远,这个时间点,杨衡的皮卡根本也到不了月都咒术学院,”步满银说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韩行躺在车椅里:“阚知卿在中途下了车。”
步满银接上:“而且是很正常,很平和的下车,杨衡以为自己只是占了个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