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癞子刚号丧了两句声音便戛然而止,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人,这还是以前唯唯诺诺,任他肆意欺凌的郭琪吗?他为什么要杀自己?为什么?
一把钢刀插进了酒癞子的心口,郭琪狰狞着脸,因为第一次干这种事,他持刀的手还在轻轻颤抖着。
郭琪拔出长刀,一脚将酒癞子的尸体踹到在地,大大喘着粗气,心中却是痛快万分。郭琪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男人样,往日里低眉顺眼活得像狗一样的日子着实太窝囊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梁寨所城内这种纷争已然达到了火热化的地步,以所城内酒癞子一帮子的泼皮恶棍都是巴结效忠在黄得彪脚下的忠实恶犬,而郭琪这种老实巴交的军户只能任他们这些人肆意欺凌,层层盘剥。
众军户忍耐已久,但是不敢爆发,而今晚陈诺的牵头撑腰点燃了这根积怒已久的导火线。郭琪是一名炮手,和谭千城,王小海二人打小光着屁股一块儿长大,今夜他便留守城门,谭,王二人约他起事他毫不犹豫答应了。
在他牵头带领下,城门方向共有十几个军户起事。
脚步哗哗,伴随着兵刃入体和惊慌惨叫之声,城门下的战斗也快速收尾。动作太突然了,任谁也想不到同所的弟兄怎么突然就暴起动手,忠实于黄得彪的兵丁在乞活军杀手队和郭琪等人突然袭击毫无反抗之力,一个个捅刺砍翻在地。
陈诺隐匿在墙角的黑暗之中,谭千城提着滴血的刀走了过来,单膝跪地朗声道:“大人,北城们已经拿杀,黄得彪手下二十四连同他的一个家丁都已被解决。”
陈诺跨步走出漆黑阴影下,沉声喝道:“陈评,谭千城听令!”
身后护卫的陈评身体一振,大步向前同谭千城拱手听令。
“你二人持我命令火速出城调兵,传令吴世忠,宋二牛,让他二人率部进城,辎重队官留守营中看守缴获。”
“将士进城全都改换衣甲旗帜,全部换成缴获贼寇的。”陈诺最后嘱咐道。
陈评和谭千城稍稍一愣神便反应,高声领命而去。
陈诺现在的实力还是太小了,或许在徐州西境这一片是顶尖的武装战力,但是放眼整个大明却是不够瞧。杀官正式扯起反旗的时机不成熟,他有乞活庄,庄内有他的心血家业,一旦造反这一切都毁于一旦,只能同那些流寇一样四处流窜。
因而最稳妥的方法便是嫁祸给贼寇,反正眼下徐州兵祸连天,正是作乱的好时机。
没过多久陈评便领着乞活军浩浩荡荡入城,兵士们身上都套上贼寇的衣衫,不少人衣衫上有斑驳血迹,却是从死透的贼人身上扒下来的。
本来就不大的城门洞内站满了乞活军的将士,根根火把火光照映下,众将士的神态一览无余。内中有的人神情狂热,跃跃欲试,更多的人则是神情忐忑,多少点着不安。仔细观察极少部分那些神情狂热的人都是陈诺熟悉的老面孔,干这种事他们可不是头一遭了,虽说要杀官但对他们没啥心里压力。其他人则不然,杀官可是掉人头灭门全家的大事,由不得他们不紧张担心,但是诸人别无选择,只得拿起刀枪。
是陈诺给了他们一个安稳的家,是陈诺给了他们衣食,他们必须为陈诺,为乞活军效死,他们每一个都与乞活庄血脉相连,形同一体。
陈诺提起斩钉截铁道:“听令!”
“唰!”听到号令,众兵整齐地绷直身体,紧握手中武器。
“陈评,王小海出列,你二人带领中军护卫队径直奔向所城武库,限令你们半个时辰内拿下武库!切记,武库重中之重,不可有任何闪失!”
“我等领命!”陈评,王小海神情亢奋,高声领命。
“宋二牛听命上前!”
甲叶铮然作响,宋二牛跨步而出。
“宋二牛,你领着这些投诚的所城兄弟做向导,以伍伍散开,四散城内剿杀城内兵痞恶贼。先去城内两个副千户官邸,还有余下官吏大小不论,一概杀之。”
感受到陈诺满腔杀意,宋二牛神情凝重,领命而去。谭千城皱了皱眉头,他觉得陈诺此举似乎有些不妥,但是看到陈诺冷冽的面庞,到嘴的话只能咽了下去。
陈诺缓缓拔出长刀,高声喝道:“余下所有将士,随我直取城中的千户官厅,杀!”
“嘭!”
“哪里打铳?哪里打铳?”一声响惊醒正在睡觉的黄得彪,他立刻直身坐起,这几日贼寇围城让他寝食难安,即使到了现在也暂时改不了,始终保持着几分警惕,以备随时跑路。
喊杀声,打铳声混杂在一片,黄得彪当即惊出一身冷汗,他赤脚走到院内,远远望去,只见漆暗的天空火光冲天。
黄得彪看到脸上的肥肉抽动着,整个人刹那间懵了……
“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
典吏官魏本源急冲冲闯了进来,他神色恐惧,因为跑着过来气喘吁吁道:“大人,大事不好啦!北门失守贼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