狛枝同学迷迷瞪瞪地望着天花板。半阖着眼,看起来有点打蔫儿。
我问他:“没烧糊涂吧?还知道自己叫什么吗?”
他答:“我叫做狛枝凪斗……”
“说倒是说对了……为什么是敬语?”
按理来说不是该反着来吗?出厂设置是平语的狛枝同学,为什么病了反而忽然用起敬语来了,不费脑子吗?
“啊啊、连我这样的垃圾蛔虫也能得到原谅,神还真是宽容啊……肌肉好痛,明明应该不会再痛了……唔,说起来,也没有通过天国的珍珠门的记忆呢……”
“所以说,为什么会擅自认为自己是在天堂,有我在只可能是地狱吧……而且,从前提上,不管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能看到我的脸就说明我也不明不白地死掉了吧?有那个闲心感慨,倒是先为荒尾有纱的死讯哭一下啊。”
“咦,骗人,荒尾同学也死掉了吗?!”
“很遗憾,没死。顺带一提,狛枝同学也还活着,不过再闹腾就不好说了。别惦记你那珍珠门、黄金街了,这里只有瓷碗和木勺,对付一下吧。”我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汤碗。
狛枝同学似乎还搞不懂情况,困惑地眨巴眼睛。仿佛能听到系统死机重启的声音。
“……汤?给我做的?”
“除了汤和锅物,病号也没什么别的可吃了吧。这也喝不下去,那我就只能再出一趟门,给你买点袋装婴儿辅食回来了。”
“你不走吗?荒尾同学明天又要上课,又要兼职,没义务在我这种垃圾身上浪费时间不是吗?——我什么都做不了,也想不出什么有趣的话题,还要你来照顾我,作为消闲的对象再差劲不过了吧?”
也不知该被归类为缺点还是优点,狛枝同学时常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乍看之下像是懦弱温顺的小白花,实则又高傲又任性,主张强烈得让人头疼,完全不会亏待自己。
——比方说,这个时候,绝对会想方设法地劝我给他当护工才对。
居然没用他特有的迂回又难搞的外星人逻辑劝我,怎么回事?脑子不够用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过,仅仅是不想吃辅食这种理由也有可能啊……
“我不急着走,等你状态好转了再说。发着烧还惦记着把别人也拖下水,病情会加重当然属于狛枝同学的现世报,这没什么好说的,但是我们两个明天要是都爬不起来了,请问由谁来照顾病号,难不成请场外援助吗?”
“……那,刚才荒尾同学的话,也不是我的妄想吗?”
“谁知道你平时都在妄想什么东西。你说清楚,我的哪句话?”
他把头埋进枕头里:“你没印象,那肯定就是我想象出来的了……啊啊、我还真是大脑烧坏掉了!你居然会对我说‘健康状态下无所谓’什么的,就算是妄想也要有个限度——”
“嗯,那句我确实说了,你没记错。”
“等下,对别人说过这种话之后,还能抛之脑后的吗?呐,为什么表现得这么冷静?我说,荒尾同学是不是未免神经太大条了?”
怎么反过来冲我生起气来了……?
“对着这张池面脸还会产生反感的人本来就不多啊。说真的,你去大街上随便问一百个人,说不定九十个都会答应你的哦?人格的话……虽然存在着重大缺陷,只要一辈子闭嘴就能骗过去了吧?”
“但是,在荒尾同学面前,我想装成乖孩子也为时已晚了吧?”
“昨天才问我用不用抛尸的人,事到如今在说什么……”
“即使如此,你也愿意和我这种人接吻?”
“是啊。”
长到令人不安的沉默。
“荒尾同学是不是和我一样,脑袋也坏掉了?”
“真难伺候。之前怪我嫌弃你,我说可以,你又骂我脑子有问题,到底要我怎么样,给个准话?”
“将我的外表和性格一并接受,这不已经是爱了吗?这么草率地表白、又草率地揭过去、根本不在乎我反应的荒尾同学又是什么意思,我这边才想问呢?”
又来了。狛枝同学对爱的定义实在是太灵活了。
我真的担心哪天我给他一脚,他都要说我是太爱他了,不然怎么不踢别人、偏偏踢他……等下,难道这就是他们抖M的底层逻辑?我是不是开悟了?还是说我只是被狛枝同学的毒电波同化了?
“只是愿意接吻就能够得上门槛,你心目中的爱也太不值钱了。——你看,我们两个混得太熟、经常被人误会吧?所以狛枝同学恐怕要嫁不出去……呃、恐怕很难交到会认真对待你的恋人了。就算你交到恋人,要怎么处理我们两个的关系,我也会有点困扰……”
“困扰?为什么?”
“因为我可能有点过于依赖狛枝同学了,事情会变得很麻烦。我的话,不能给你真品的爱,接吻这种程度的代偿还是可以做到的。”
“……事不宜迟,”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