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尘兰未见过萧定安的身手。
今夜一见,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晟王果非浪得虚名。
在一起一转间,他的眼神陡然阴翳,如将要吞没月亮的乌云,十步一行,五步一人,硬生生斩出一条通道。
江尘兰的手被他牢牢攥着,身体被他的后背完全遮蔽。
寨里众人皆猜到救兵来了,火把燃起,浓烟热气下每个人的脸极尽狰狞。
一夜之间,血流成河,伏尸遍野。
江尘兰被今夜的场景吓着了,久久不敢动。
匪头走至萧定安面前跪下,似是要请罪,萧定安打了一个手势制住他,回头看江尘兰。
他这才注意到她穿着獭兔毛制成的衣衫,只是此时那些毛被粘稠的血糊在一起,他轻声问:“怎么穿这个?”
江尘兰右手反攥住他,左手抓住他的手腕,眼里忽闪忽闪的颤动,回道:“冷。”
她头发乱了,随夜风在张扬,楚楚可怜的模样一捏就要碎似的。
这女子偶然娇弱时果然迷人心窍。
萧定安解下自己的衣服给她套上,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淡淡回道:“头发乱了。”
江尘兰虽然怕极,脑子里还记着正事,侧头看着那匪首,“萧定安,我给你新招的人马。”
土匪头子听后磕头,“我等愿肝脑涂地,誓死为太子殿下效忠!”
萧定安明白了一点
儿状况,经历一场小骚乱的他内心毫无波澜,若说有,那便是风吹起江姑娘头发那一刻。
他声音特别令人安心,说道:“今日先散,明日随我启程。”
众人一散,江尘兰终于撑不住,要跪地那一刻被他捞起抱在怀里。
他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或许只是一位将军对他手底下所有人的温柔和负责,又或许被她激起了保护欲。
匪头把自己常住的屋子收拾出来给萧定安他们住,又去埋葬折去弟兄的尸体。
待江尘兰稍微回魂,萧定安才敢生气,质问的声音带着愠怒,“你白日怎么叫我不要管你?”
“我以为我能应付......”
她解释着,“我瞧见来人手上纹着虎纹就猜到是将军府的人,想着再怎样他们也不会杀我,若是我能劝说这一寨子人归顺,日后对付将军府还能多一个人证。”
结果,今夜来的人不认识她。
若不是萧定安,她这一世差点惨死在刀下。
“你怎么来了?”江尘兰解释完后猝不及防抛出这个问题。
凭她对萧定安的了解,她本以为萧定安不会来。
萧定安其实有很多理由搪塞过去,诸如需要她的药方,诸如她是江相嫡女......
可现在他满脑子就是“我担心你”。
这句话他说不出口,别扭道:“你活下去
才有以后,再有第二次,本王没空顾你。”
江尘兰乖乖谢罪,“我错了。”
她看着浑身是血的萧定安,蹙眉道:“你身体没事吗?”
“你的药方有用,肺疾许久未发了。”
江尘兰盘算着,“待到西南取得那两味药,你的病过不了多久就会好。”
慢慢的,她也趋渐平静。
萧定安猛地想到什么,怀疑道:“你怎么凭那虎纹就认出他是将军府的人?”
那是她前世无意间发现的,有些人总偷摸进入将军府,起初她以为是刺客,于有一天拦住了一人,看到了他手上的虎纹。
后来是林白出现用一番言辞搪塞了她。
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她编了一个理由,“不瞒太子殿下,林白和我有仇,我对将军府格外观察的紧。”
有仇?他怎的从未听说过?
不好多问,他道:“以后莫要这样冒险行事,你想做什么需知会我。”
江尘兰装作没听见,自说自的,“我瞧过了,那些人身手还行,和你当然比不了,但让李大人调教一番也大有用处。何况,他们身份特殊,现在都视你为恩人,必对你忠心耿耿,太子殿下这是因祸得福了。”
屋内一时安静。
江尘兰冷不防的转身看萧定安,“太子殿下,臣女现在也算和太子殿下有过命的交情了吧?”
萧定
安不语,憋住口里想吐出来的血,强撑着身子朝另一间房走去。
今夜一战,还是伤着了。
他回屋,急忙吐出血,拿出江尘兰制的药丸。
胸前伤口灼热,开始发疼。
他撕开衣服,粗暴的把创药洒在伤口上,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失力的躺在床上。
反思这几日,他行事太冲动了。
一不该带她来,二不该今夜来......
这女子手段果然深沉,短短时间就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