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他一会儿看月亮,一会儿看并不存在的星星,等着月影下一江姓女子活蹦乱跳的回来。
“殿下在等人吗?”
他倚月而立,终于在身后传来了一道女子的声音。
那包红枣,似乎让他变得想迫不及待的与她道谢。
喉结滚动两次他才转身。
面前的姑娘杏眼蔼蔼,灵动逼人,可惜,并不是他要等的人。
“你是?”
“我是贺知州的女儿,名唤溶月。爹爹适才瞧见殿下一直站在夜风里怕殿下受寒才派小女来给殿下送衣裳。”
萧定安婉言推拒,只道是出来赏月。
贺溶月神情淡然,并不因为萧定安的拒绝而尴尬,她和萧定安并肩站在月下,说道:“元旦将近,但元旦的月亮总归是没有中秋好看的。”
“赏月不赏月的,都是借口见见自己想见的人罢了。”
贺溶月一笑,知道他是在等人了,接着回道:“是,小女听说元旦那日殿下要出兵,爹爹会跟着你们一起,还希望殿下能带着小女爹爹回来团圆。”
“本王自当竭尽全力。”
月光撒在他玉佩的穗上,夜风吹起的树叶轻轻抚过穗子,落在江尘兰脚尖。
他的视线也被那片树叶引去了。
贺溶月眼尖,说道:“这是李大人带来的那位舞姬?”
她歪着头细细看着江尘兰,看得她都心生羡意。
这舞姬不仅没有世俗脂粉味,反倒濯月而生,腰肢秀气,眉目间的英气油然发出一
股不染是非的清冷高洁。
她习惯于别人对她行礼,于是见着贺溶月也无半分反应。
“她一舞姬不懂礼数贺姑娘不要见怪。”
萧定安提醒了一次江尘兰才朝贺溶月福了福身。
“妾身可是扰到殿下和贺姑娘说话了?”
她此番前来,本是想告诉萧定安他的肺疾方子就快成了的好消息,没想到撞破了情窦初开的殿下良宵。
萧定安想到夜里寒凉,接过了贺溶月手里的衣物,说道:“夜深了,贺姑娘快回去吧,否则贺大人该担心了。”
她走上前扫了江尘兰一眼——
这位李大人带来的舞姬就是太子想等的人吗?
两人目送贺溶月远去,萧定安把衣服给江尘兰披上,到嘴边的柔情蜜语变成呵斥,“大晚上的,你跑出来干什么?”
江尘兰浑身一抖。
不是冻的,不是吓的,是萧定安给她披衣服这事更让她觉得寒从心底来。
“殿下一会儿对臣女避之不及一会儿又虚寒问暖的,让臣女当真不知该如何面对殿下。”
他用力把衣服拢了拢,江尘兰跟着力向前一步,两人距离不过分毫,萧定安此时连她卷翘的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不屑道:“你着凉了,我可没时间顾你。”
江尘兰不耐的撇撇嘴,“我看你一直在哪儿站着,以为你在等我。”
被拆穿后的萧定安压低了嗓音掩饰尬尴,“我不习惯受人恩情,所以只是想答谢你的姜汤和红
枣。”
萧定安拿出半块暖玉,“你拿好了,倘若有局势动荡的那天,这玉说不准能保你性命。”
江尘兰愣在萧定安温热的怀里。
“这......一碗姜汤和几颗枣而已,殿下不必给我太贵重的东西。”她说着把暖玉往回推。
萧定安摁下她的手,“过不了多久林白会来,运气好的话,我会和李彦在他赶来之前把骚乱平息。”
他盯着江尘兰,仿佛在说什么无比严肃的誓言,“林白此人心怀叵测,若是他来后局势有变,你拿着这块玉速速回京,我手下的人见着玉会护送你。”
江尘兰明了,他为了防着林白,把自己和她第二次生还的机会一并交到她手中。
她将暖玉放入贴身衣物中,柔声道:“不会有那天的。”
蓦地想起今夜来找萧定安的正事,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在萧定安眼前。
“告诉陛下一个好消息,明日我去贡岭的药铺,若是能寻得那味药,方子就初成了。”
他向后退了一步,月亮落进她眼睛里,他第一次瞧见距他不到三尺的清澈明月。
原来这便是抬眸有神明。
萧定安说不出话,也不知该说什么。
他只记得那一夜,除了那明月,他还第一次感受到被牵挂的滋味。
那是他十七年里一直缺失的幸福,那种被牵挂的感觉,是后来江尘兰告诉他叫做幸福。
“多谢江姑娘了。”
他亦未多说半个字,只是江
尘兰从他眼神里读出来,他对她的戒备之心在那时开始渐渐消散。
她不懂,是因为药方,还是那包红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