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通往东城高中的青石板路上,铺满了一年四季都在飘落的梧桐叶。
张扬着青春的喧嚣声在沿途洋溢,三五成群的少男少女踏着地上或黄或绿的梧桐叶穿行而过——又是一年开学季。
一位少年,身着天青色卫衣,牛仔长裤,脚踩靛蓝白边帆布便鞋,随着学生人群来到这所学校。
东城高中在省内虽不是拔尖的省重点,但也能勉强排进全省前十,被评为市重点,无论规模还是往年升学率,在这座小城市里还是能甩其他高中七八条街的。但这一切,都无法引起少年心中丝毫波澜。
少年跨过校门,走向正前方宽阔的操场。那里人头攒动,成簇扎堆的年轻身影拥挤在操场边缘的布告栏旁,在高一新生分班表中寻找自己的名字。
他昂首望去,出乎意料的是,第一张表单上的第一个姓名就是自己——诺南北。
“高一1班?难不成我被分到了尖子班?不对呀,我是省重点落榜下来的,不可能学校把落榜生排进最好的班级里。”诺南北原本淡然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而这份惊讶也仅仅只是昙花一现,又重新恢复淡然。
正当他沉思着什么的时候,一个语调轻佻戏谑的自言自语声在耳畔响起:
“嗐~~这1班不可能是尖子班吧,如果是的话,我一个调理过来的落榜生怎么可能排进最好的班级里。”
诺南北循声侧望,紧挨自己站着的一个高挑帅气的男生:碎发浓眉,提拔鼻梁,在阳光的照射下发梢与鼻尖泛着微微的光,灵锐的双目盯着同一张分班榜,他嘴角轻扬,展现出一丝不羁与狂妄,宽阔的双肩撑起白色短袖,露出结实的臂膀,体格健硕、曲线分明,几乎就是把“体育生”三个字刻在了身上。
那人的余光也瞥见了正在打量自己的诺南北,随即侧身一立、略微一愣、眉头一扬、开怀一笑,用爽朗的语调与他打起招呼:“哟,诺~南~北~,真的是你,我看到你的名字也在1班时,还把我吓了一跳。”
高个少年的笑容从看榜时的那种玩世不恭突然变为一种欣喜与热忱。他大大咧咧地直接用右手拍了两下对方的胳膊,力道挺大,沉甸甸的厚重感碰触到清秀白净的诺南北手臂,差点让其一踉跄跌倒。
而就在那两人接触的瞬间,诺南北仿佛出现了幻觉,窥见到了时空流淌的交点,过去与未来的罅隙间白光骤现,未曾看过的模糊画面与不曾遇见的场景在脑海里转瞬即逝,但他再想瞥一眼时,自己的大脑又如同与这种奇妙的体验相隔了一整个宇宙。
“什么情况!这家伙是谁?”诺南北懵了。
与他近在咫尺的大高个儿“得寸进尺”,往诺南北身旁迈了一步与他并肩而立,自来熟地将手直接搭在了肩上,一脸欣慰地望着那张分班表自说自话起来:“起初我从省重点体育特招落榜来这儿的时候,还蛮失落的。但我一瞧,嘿!竟然有熟人!你诺南北也在!一时间心里好受多了。咱俩一个初中毕业的,以后也可以相互有个照应。”
说到兴起时,这个高大魁梧的家伙搭在诺南北肩头的手很自然地捏了捏他,不知轻重的他捏得对方生疼。
“走走走,这里人太多太挤了,咱们去教室聊,我知道去教室的路。”不等诺南北回应,这位热情的老校友连搂带拽,架着他的脖子,仗着自己的体格优势,左摆右窜,在浩浩荡荡的人群中很轻易就杀出一条路,将他带了出去。
“我俩一个初中毕业的?”诺南北一边被迫随那人走着,一边将那人的容貌在自己不怎么广泛的人脉圈过了一遍,脑内人脸识别系统显示:查无此人。
“哈?你不认识我?”大高个儿听到对方有此一问,随即放开了他,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甚是惊讶,“我们以前学校也没多大呀,一个年级总共就10个班!你竟然不认识我?”
“你是?”诺南北很诚恳的摇摇头。
“我叫卲海洋。召耳卲,山川海洋的海洋。”对方自报家门。
诺南北的脑内人名识别系统依旧显示:查无此人。
卲海洋咬着手指甲在原地来回踱了几步,然后后试着循循善诱,“你再回忆回忆,小爷我以前可是咱们学校某个著名团队的成员?给你点儿提示,我们团队很、受、欢、迎。”最后四个字字字重音。
诺南北脱口而出:“你是篮球队的。”
“对嘛,我就知道你对我肯定有印象。”
“不,没印象,我猜的。”诺南北不骗不瞒。
“怎么猜到的?”卲海洋皱眉。
诺南北摊出手在他头上比了比身高,又指了指对方粗壮的胳膊:“很容易猜呀,你都说你参加过省重点高中的体育特招了,说明你是体育生。这个头,这体型,除了打篮球还能是什么?”
卲海洋感觉自己受到一万点伤害,接茬开玩笑曰:“我也许还能打排球。”
“我们以前学校没有排球队。”诺南北直接把天给聊死了。
“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