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摸底考没有刻意安排考场，只不过将每排八个、两两双拼的桌子拉开些缝隙而已。一间教室也只配备了一个监考老师。
以诺南北的成绩，他是不需要也不屑于去作弊抄袭的。但这所“市重点高中”的考试风气，着实让他大跌眼镜，毫不客气地讲，让他原本已经安抚平静的自己省重点落榜的心情，又重新懊悔难过起来。
这次考试，一句话而概之就是：作弊成风。
作弊到了什么程度：左看右瞄都已经算细微动作了，交头接耳监考老师也不闻不问，桌面下翻书的沙沙声此起彼伏也不见有人管束。不清楚状况的，还以为现在是开卷，整间教室乌烟瘴气得不行。
班里甚至好大一群人对于作弊这种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手后还沾沾自喜到处显摆。
但有一点出乎诺南北的意料，就是前几日一直吵着说以后要抄自己作业的卲海洋全程没有瞟过他的卷子一眼。
第一天考完语数外三门后，就到了放学时间。
卲海洋从抽屉里掏出一本初三物理习题册，放进书包准备带回寝室继续看。
诺南北见他一副疲惫样儿，心有些不忍，考量再三，慢腾腾地主动搭话：“这次考试，作弊的人可真多。”
卲海洋又从抽屉里翻出一本初中化学书：“嗯，昨晚他们在寝室里就计划这事儿了，号称要组建‘全民统一作弊战线’。”
“你呢？”
“我？”卲海洋一乐，“你看我有找他们拿答案吗？”
“那你岂不是很吃亏？”
卲海洋无所谓地嘟嘟嘴。
“我理综还不错，明天……你要不要抄我的？”诺南北目不斜视，看着正前方，假意漫不经心吐出这句话。
坐他右座的卲海洋正从抽屉里又取出一本初中生物书，却顿时一愣，眼睛盯着抽屉：“你，刚才说什么？”
“我问，你要不要抄我的？”
卲海洋脸色霎时难看得打紧，抿了抿嘴唇，深吸一口气后，重重地将书包往桌面上一砸：“诺南北你说这话，是看不起谁呢！”
“我不是看不起你，我只是不想你吃亏罢了。”卲海洋发火发得让诺南北很是不解，在自己眼里，明明是好心。
卲海洋一脸凶样儿的点了点头：“我懂了，我是个体育生，在你眼里我成绩不会好到哪儿去，所想所为也和其他人没两样，是不？”
相处两日，这是诺南北头一遭见到待他和和气气的卲海洋发火，还是发大火。
诺南北心里涌起一阵慌乱，而且还有点儿小委屈，正准备解释解释。
卲海洋“腾”地站起，瞪了诺南北一眼，把书包反手背在肩头，怒气冲冲出了教室，步调举止粗鲁至极，离开座位时大腿撞到桌棱，把课桌都撞移了位置。
卲海洋走后，坐诺南北前边的陈东西扭过头，谨慎地问：“你俩咋啦？海洋吃火药啦？”
“没什么，好心当驴肝肺罢了。”诺南北也重手重脚收拾起书包来，他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明白，卲海洋应该没有考试作弊的意图，他让卲海洋抄自己卷子伤到对方的自尊心了。
诺南北见陈东西今天考完后表现得很淡定，出于朋友关系，还是表示关心关心：“你考得如何？”
“一团糟啊，学渣还能考上天不成。”陈东西没心没肺乐呵呵。
“你没作弊？”
“为什么要作弊？平时考试作弊那叫自欺欺人，完全一无是处嘛。高考敢作弊而且能作弊成功，那我敬他是个牛人。”陈东西这话直白，但也有道理。
“成绩垫底，你不觉得丢人？”
“当然丢人。但是，作弊更丢人。”陈东西嚣张至极，但也在某种程度上可爱至极。
此刻的诺南北，深深认识到在东城高中，这两个朋友，没交错。
第二天是物理、生物和化学。
卲海洋从早上开始，就没和诺南北说过半句话，甚至还把自己因为考试而搬开一定距离的课桌朝远离诺南北的方向又挪了挪。
妈的，这家伙还在生气。
诺南北几次课间想找他搭话道个歉，但这厮都故意跑远去和其他人对答案而躲开了。
烦，真TM心烦。某人心里躁得很。
下午最后一门地理考试结束铃声一响，卲海洋就起身交了卷，甚至是拎着自己的书包直接去交的卷，把卷子拍到讲台上以后，都没回位置，直接出了教室门。
卲海洋这一走，让诺南北今天失去了最后一次道歉的机会，一整天辛辛苦苦酝酿了好多话术，全派不上用场了。
某人心里更烦了。
而就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瞄到了前排正在收拾书包的陈东西，心生一计。
“陈东西，带我去你们寝室呗。”诺南北拍拍对方的肩膀。
“你去那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