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左侍郎乔楚端坐在太师椅上,不紧不慢的喝着茶。自从回府之后,他一直在等。
虽然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他的表情依然很平静,平静得犹如一潭幽水,即使外面风浪再大,也难以影响他半分。
即使今日在朝堂之上,他表现得慷慨激昂、舌灿莲花,内心却没有一丝波动,因为那只是今天他该扮演的角色而已。
经过三十多年的历练,在什么时候该扮演什么角色,乔楚不但深谙此道,而且已臻化境。
正因为他的演技已臻化境,所以他也能一眼看出来其他人所扮演的角色。
在今日在朝堂之上,慷慨陈词之际,他一直在观察两个人的反应。
其中一人就是陛下,而另一人则是秦之道。
陛下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在他看来,即使陛下目前站在千秋质库这边,但此法令惠及大乾子民,而且一旦颁布实施,将极大的提升陛下的声望。
与之相比,千秋质库是随时可以牺牲的。
而陛下之所以没有当场表态,只不过是要私下安抚住苏时,不用背上卸磨杀驴的名声。
但秦之道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因为秦之道没有任何反应。
秦之道与苏时的关系众所周知,但秦之道明明知道他提出的法令是针对苏时,却没有任何维护的意思,这就让他很费解。
而且从秦之道一脸从容的表情来看,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会出这一招。
这不得不让乔楚感到心惊。
既然料敌于先,必然会有对策,苏时又会怎么化解?
虽然乔楚没有见过苏时,但他绝不会看轻这个少年,更不会掉以轻心。
相比于苏时的化解之策,他现在更希望知道东源质库到底是怎么败下阵的。
东源质库实在是败得太快了,如此一个庞然大物,几天之内就轰然倒下,不但连累了理约司,就连户部也被牵连了进去,他很想知道其中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所以他在等,等一个答案。
而这个答案只有齐王才能给他。
就在这时,乔楚听到院子响起一阵匆匆的脚步声,知道他要等的人终于来了,于是放下手中茶盏,缓缓站了起来,迎了出去。
他刚走几步,周煜已经大步流星踏进了书房,后面跟着有些气喘吁吁的管家。
乔楚轻轻扬了扬手,管家立即恭身退下,然后他向周煜脆拜道:“微臣见过齐王。”
周煜把手一挥,说道:“乔侍郎不必多礼。”便走到正位坐下。
乔楚见周煜脸色难看,知道他今日行事不顺,于是不再说话,默默为他斟上茶,然后退到一边。
周煜指着旁边的椅子,说道:“乔侍郎请坐,本王有事相询。”
乔楚恭声说道:“谢齐王。”
等乔楚坐下后,周煜目光炯炯的直视着他,问道:“今日所提的法令,以侍郎之见,父皇可会实行?”
乔楚肯定的回答道:“陛下那里齐王不用担心。”
听到乔楚的回答,周煜微微皱眉道:“父皇那里不用担心?那我应该担心谁?”
“苏时。”
“又是他。”
一听到这个名字,周煜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不过他努力克制自己心中的怒火,缓缓问道:“我为什么要担心他?”
乔楚对周煜表情仿佛视而不见,缓缓说道:“下官所提的法令,陛下断无拒绝的理由,个中缘由下官已经为齐王分析过了,这里就不再赘述。”
周煜点头道:“既然如此为何又要担心苏时?”说到这里,他脸色突然大变:“难道苏时已经简在帝心,已经可以左右父皇下达政令?”
乔楚沉吟道:“苏时应该还未到达那一步。只不过他也许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周煜吃惊道:“乔卿何出此言?”
乔楚叹道:“今日大殿之上,当下官提出此策时,众臣议论纷纷,唯有秦之道先是一惊,随即又拈须微笑,似乎胸有成竹。”
周煜更为震惊:“你的意思是?”
“秦之道骤然听到此策,自然明白此策是为了对付苏时,故有震惊之色不足为奇。”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叹道:“但随即秦之道又拈须微笑不由得让人浮想联翩。”
周煜认真想了想,猛的吸了口气:“乔侍郎的意思莫非是苏时知道我们会生此计,已经想好应对之策,因此秦之道才会表现得如此淡然。”
“所有人都看出来此法令是针对千秋质库,而且陛下已然心动,但秦之道却置若罔闻,没有任何行动,齐王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周煜沉思道:“难道苏时真的能说动父皇搁置此法令?”
乔楚微笑道:“只怕这一次不是花言巧语就能说动陛下。高利之祸,陛下应该了然于心,利用千秋质库对付东源质库,应是陛下之策。但如今东源质库已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