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你没听错,是‘屠’,甚至不是斩首,”云起衍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眼神也显出了从未有过的狠厉,“没有上得了台面的原因,他们就让官兵穿着便服,将母亲的九族屠了个干干净净。”
“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高敬衍的身子微微颤抖,一拳闷声砸在了桌子上。
他已经很努力地在克制了,只是血海深仇哪里能轻易放下。
高舒颜不知怎么去安慰他,只好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了他满是青筋的手背上,只希望能给他一点微弱的温暖。
她不能想象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是怎么度过那一段黑暗孤独又挣扎的日子的,他得多煎熬啊!
“皇帝,他知道么?”她轻声问道。
云起衍点了点头,“他自是知道的,不然只凭借刘医正,我也不会被活着送出宫了。”
高舒颜懂了,“晋中他们,也是他留给你的,对么?”
所以他们叫他少主,真正的主子,应该就是被困在深宫的皇帝陛下了。
云起衍应了,“所以我不能回头,外祖家四百三十二条人命不是起点,刘医正家的三十三条人命也不是终点,我得为他们讨回公道,也要为天下争一个太平!”
看着她的眼睛,云起衍激愤的双眼也渐渐温柔下来,“我不是有要瞒你,实在是此事风险太大,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
高舒颜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想了想,道,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
“梦里面高府的下场和刘府一模一样,就连圣旨都一样,‘欺君罔上,乱臣贼子’。”
高敬衍沉声问道,“梦里,我失败了,对么?”
高舒颜点了点头。
高敬衍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你放心,那样的梦永远不会成真,我拼死也会护你一世安宁!”
高舒颜冲他笑了笑,
“我信你。”
梦里的事当然不会发生,她既然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就不会白白浪费。
命运将他们牢牢地绑在了一起,那么,他就不会再是孤单一人。
“小姐,魏小姐来了。”
魏氏女加上未来的娘娘两重身份,可不敢怠慢,高舒颜起身迎了上去。
“魏姐姐!”
“颜儿!都说了,叫我闻岚即可。”
“好,听你的!闻岚快坐,看我给你沏了什么好茶!”
魏闻岚的帖子其实在从宫里的宴会第二日就来了,可当时她正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于是就拖到了现在。
魏闻岚从善如流,“如兰在舌,沁人心脾,好茶。对了,你的风寒好些了么?”
“额,好的差不多了,”高舒颜干笑两声,“还是你们胸中有墨的人说话好听,像我这种不学无术的,除了好喝,也说不出别的。”
魏闻岚嗔她,“你就不要过谦了,咱们两个夸来夸去的有什么趣儿!”
“好好好,听你的!”
“其实我今日是来特意道谢的,一直也没寻着机会,”魏闻岚道。
“那日宴会,当真是要谢谢你!本来今日我母亲也要来的,但我想着,你身子才好,不宜见太多人,就我独自前来了。”她可比那日活泼多了。
“你太客气了,”高舒颜摆了摆手,“本来也是因我而起,我自然是要解决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魏闻岚摇头,“我初初来京城,谁也不认识,要不是你仗义出手,我只怕要落得难堪,我母亲说,这是你心善的缘故。”
皇后娘娘为了避嫌,特意没有让她同苏之画一样在宫里提前准备,她当时孤身一人,自己丢人也就罢了,若是连带着给姑母抹黑,那她的罪过了就大了。
边说,她便让身后的丫鬟递上一个精致的长盒,“这是青山先生的《归去来兮图》,唯有此画才能表达我们一家的谢意!”
“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你快收回去!”
青山先生乃是水墨大家,一幅墨宝值千金,况且近些年他老人家开始养老,已经很久没有新作面试了,就连爹爹想重金求一幅都没有呢,她又何德何能!
“你可万万不能推辞!”魏闻岚素手一抬按住她,“这是我们全家的心意,你若是不要,那我回去真交不了差了!”
全家的心意?包括皇后娘娘么?
高舒颜心想,这算什么?狠狠打一棍子,然后再给个甜枣儿么?
又拉扯一番,高舒颜拗不过她,就答应先暂时替魏府保管着,如若以后有什么需要,她随时奉还。
将画吩咐疏影亲自收好,二人又坐了一会儿,高舒颜带她去逛园子。
“对了,苏姑娘过些日子还要进宫,你若是身子好了,咱们一起去吧。”
“之画又要进宫?”高舒颜一愣,下意识脱口而出。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