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谢凌霄看着是个儒将的,说出来的话却是这样尖锐。
将陈虎放了,是放虎归山,他一个武将,说出来的话还真是妙。
皇帝听见这话,原本在龙椅扶手上敲击的手指,缓缓听了,饶有深意的眼神也缓缓望向了端王的方向。
原本听着端王的话,像是为两国邦交而着急,可如今听谢凌霄的话,倒不像是那么回事?
端王也猛地一呛。
他瞪大了细长的眼睛,伸手指着谢凌霄,便厉声质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陈虎是蒙古王子的侍从,蒙古王子的吃穿住行,都是陈虎安排的。”
“昨日不过是一场闹市纵马,按照北厉的律法,也不过是送进官府交些罚金。你却借题发挥,将陈虎抓进军营。虽清辉县主与寒王已经和离,可你此番的举动,却很难不让人怀疑你的用意!”
“父皇的江山社稷,都成为墨桀城收买人心的工具,而你是寒王手里的那把刀!”
端王这话,公然在朝堂上说起,无异于撕破了脸皮,直接向墨桀城发难,让众人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皇帝的眸子晦暗不明,不过他只是平静的坐着,将目光投向了墨桀城。
墨桀城出列,他今日穿着一身墨色的衣袍,衣摆上绣了一朵小小的海棠花,将他整个人衬得是更加的冷峻。
“端王昨日不在现场,却能这样言之凿凿。你敢说昨日的现场是如何的血腥吗?纵使是本王和谢大人征战沙场,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士兵的断肢被碾压成了肉泥,粘在青石板上,扒不下来。所有百姓跪在血泊里,诉说着自己的冤屈。陈虎强抢那士兵的未婚妻,又将士兵凌虐,若不是谢大人找来了清辉县主,怕是连性命都没了。”
墨桀城的声音低沉,也很严肃,在场的人听着,脑海中都不由自主的想象出昨日恐怖的现场。
“端王妃说从前的事情没有证据,可这些百姓都是人证。陈虎的事情无关两国邦交,可他横行霸道,却惹得天怒人怨,京城民怨沸腾,若是再不管,必成大患。父皇!今日之事呈到了您的面前,儿臣无所畏惧,或许正因如此,孙浩一家的冤屈才能洗刷!”
墨桀城说完这话,便直直的朝着皇帝跪了下去。
朝臣相互对视了一眼,朝堂上随即响起了细碎的议论声。
皇帝没有说话,审视的眼神扫过四周。
又落在了墨桀城和谢凌霄的身上,似乎是在审查他昨日的行为,到底有没有端王所说的野心。
墨桀城还是跪在地上,皇帝沉默的每一秒都叫人觉得度日如年。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皇帝才淡淡的开口:“起来吧,昨日之事,朕是知晓了。”
听见皇帝的话,墨桀城猛地松了一口气,缓缓站起了身。
可在墨桀城站稳的身子后,皇帝又道:“边疆战事连年吃紧,国库空虚,军饷和粮草也都不够用,而朕即位后,手中能用的武将也少之又少。”
“如今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蒙古答应连年朝贡,可缓解北厉的压力,在这个邦交的节骨眼上,两国的事情是绝不能出错的。”
皇帝的话还没说完,端王便马上笑了起来,墨桀城一言不发的抿着唇。
皇帝说的对,先帝在位时,北厉武将人才济济,虽远必诛,是九洲都不敢冒犯的存在。
可皇帝即位后,手中能用的武将数量,只剩下寥寥无几,还都是新出的年轻一代,譬如墨桀城,谢凌霄之流。
年老的武将,除了一直在西北征战三十年没回京城的董必成,和一直镇守北疆的纪老夫人夫妻,除此之外,其余的全都折损了。
所以皇帝才娶了蒙古族的公主,华贵妃,也算是为了稳定时局。
虽然知道北厉如今的困境,可皇帝的选择还是让墨桀城、谢凌霄等武将,感到十分的憋屈。
为了北厉,为了军人的尊严,他们战死又何妨?
“可寒王和谢爱卿口中,昨日的惨剧犹如人间炼狱,不处理了确实让北厉的将士心寒,也让百姓心有怨言。”
皇帝瞧着众人明显有些不虞的脸色,话锋一转,将锐利的眼神望向了谢凌霄和墨桀城:“既然是谢爱卿处理的陈虎,那么这件事便交给谢爱卿去做!”
“要平息百姓的怒火,恢复京城的安宁,同时又不能伤害两国的邦交,叫蒙古王子不满意,日后也不能让蒙古国的人在京城这样霸道了!”
皇帝的话一落,又将眼神望向了端王,眼神里含着一丝警告。
端王瞬间安静了下来,可墨桀城却瞪大了眼睛,还未等谢凌霄下跪领命,他便先一步跪了下来。
“父皇!您说的这一切,三全其美,还要永绝后患,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啊!这叫谢大人如何能办到?”
原本是冒犯的话,叫他这么莽撞的一说,倒是有些好笑。
皇帝的脸色难得的